又是下坠不停地深渊,又是无尽地黑暗,这样的梦靥,到底还要困住她多久?
苏木一醒来看到守在她身边的连子渝,心里有些发虚,她不清楚自己昏睡了多久,但从连子渝眼下的青黑、唇下的胡渣可以看出,他已守在这里很久了,他一定很担心吧,昨日之事可能是个错误决定,毕竟她并未得到她想要的。
她抬手摸一摸他的脸颊,轻声说道:“子渝,对不起。”
她的声音轻之又轻,但连子渝还是听的真切,他的心微微一紧,相爱之人何来如此之多的对不起。他不愿就这样醒来,便继续爬睡在她的手边,任由苏木摩挲他的脸颊。
连横过来送药,她小心翼翼地坐起身,生怕惊醒了连子渝,“连横,我睡了多久?”
连横将药递给她,“一天一夜。”轻声唤醒连子渝,“公子,苏木醒了。”
竟有这么久,那连子渝也一直在这里守着她吗?这一世,连子渝是第一个对她好的人,也是第一个愿意为她付出的人,抛开其他,但论这一点她做什么,都无以为报。
只是这刚经历一场生死,苏木内心波澜四起,现在身体还很虚弱,无暇顾及其他,眼下这便是离开贞定城,苏木换谢饶的好时机。
苏木掉入冰湖之事,已然人尽皆知,只要她离开贞定城,假死之事必定不会有任何人怀疑,她必须尽快离开。
“来人,备水,请苏嬷嬷过来。”
那冰湖刺骨寒凉,庆幸当天苏木穿的少,喝了些酒,算是为身子打了底。自从在现代掉入湖中来到这里,苏木虽还是怕水,但近几年努力学了一件事,那就是在水中憋气,这也为自己牟取些许时间,等待救援。
“这是要作甚?”
连子渝让连横出去,拿起药碗,一口一口地给她喂药,“郎中说要用药浴,逼出身上的寒气。”
“这不方便吧。”苏木边说边将衣领拢了拢。
“你放心,那苏嬷嬷是个老人,她的儿子还在连家做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自是心中明朗,再加上她眼睛并不好,日后你即使换回谢饶,定也认不出你。”
听连子渝这一言,苏木惊恐万分,连子渝的恋爱脑竟然开始运作了?不是一直走甜蜜粘腻无脑进击路线的吗?
“谢谢大哥。”
连子渝轻轻将苏木拥入怀中,在她耳边轻声道:“木木,我喜欢听你叫我子渝。昨日之事,我不会再问你,但你之前受得委屈,我以后一定加倍爱护你。”
“那些流言中伤,于我其实并无损害,你不用担心的。”
“我从未细听你后面的计划,本都交由连横处理,现下你如果还有精神,可否跟我讲讲?”
苏木一怔,心下有些慌张,莫不是连子渝发现什么了?有些话如实说,比谎言更容易欺骗人,“我与连横说,我想离开贞定城,再不回来。”
他松开苏木,紧紧地握住拳头,手臂上的青筋毕露,必然是听了这话气急了,但苏木这种情况,他也不会发脾气,苏木正是了解这一点,便更加肆无忌惮说下去:“等他将我送到豫国,助我假死,然后我便趁此机会逃走,我原本计划走后,就在豫国安顿下来。”
“那你说,你会回到上饶村变回谢饶之事,都是在骗我?”
“是的。”
“苏木,你何以要这般绝情。”
“大哥,自我与你相识相恋都抵不多一个晚字,我们相识之初,我便不信任任何人,我们相恋之后,那些流言并无法伤害我,真正让我痛不欲生地是你的态度。”
“我?”确实如苏木所说,连子渝在苏木昏迷时想通的一切,都太晚了。
“你去查我,却从不当面问我,从哪里来经历过什么。你说心中喜欢我,但从不顾及我的感受。你分明清楚张家小姐的身份,连家家主的安排,也从未向我坦诚。你不在乎外人想法,你自视甚高,同样的你也并不在乎我的想法,不是吗?”
这一场生死对于苏木来说,经历的刚刚好,她被凉透了,也已看清。而连子渝,想必他也都想清楚了,苏木一直以来,都用恋爱脑来说连子渝,也告诉自己,他未曾心仪过任何人,自是没有恋爱经验,他这样一个好人,容不得伤害任何人,也不会愿意伤害她,他们之间只是需要时间。
但她越来越来清晰地看透,这段感情,他们都没有爱的那么深,苏木对他多有依赖,连子渝对她是多有新鲜感,这让苏木想起了一句话:一切都只是借口,其实你没有那么爱他,而他也没有那么爱你,仅此而已。
“不,苏木,你说错了,我在乎你,喜欢你。”
“初恋总是容易被理想化,我们都把一切幻想的太好,经不起一点风浪的折腾,精疲力竭之时,两人只能互道抱歉,再无其他可言,这才是最可怕的,不是吗?”
他静静地看着她,不再说话,以前总觉得她脾气直了些,说话口无遮拦了些,现下细想她那些看似口无遮拦的话,也是千挑万选,捡了他爱听的说,原来是他看错了她。
苏木沐浴之时,连子渝让苏嬷嬷贴身伺候着,其他人一概不可靠近,连横按照连子渝的吩咐去查了张府和萧素素,安排送走苏木的相关事宜,马不停蹄,只是他再一次没有料到,他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是的,这一夜,连子渝听了苏木的话回了房去休息,他安排了连家最精密的一号守卫在苏木房间四处扎守,他也未曾想,竟有人能越过他层层守卫将苏木掳走,且不留任何踪迹。
次日,待连子渝发现时,苏木房间里只有苏嬷嬷晕死在床边,唤醒后竟有些痴傻,忘光了昨夜所有的事。
连府别院一时之间,气压骤低,连子渝在外温文尔雅惯了的面庞,燃起火来隔外地可怖,此时他正在怒吼:“三重守卫,竟连一个人都看不住?连府养你们做何用?连郁这就是你的本事?”
身前跪着的连郁,面无表情,他无法解释,自己一手调教的一号守卫,怎会生出这般打脸之事,更何况昨日足足派了三倍守卫,而对方貌似只有一个人,不然不至于如此毫无声息。
但这一人便可成功入了连家别院,避开三重守卫,将人掳走,这样的本事这天下恐怕只有一人能做到。
连郁分析了好一会儿,觉得并无可能,因为这人只听命于谢家三公子,谢抒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