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告诉寡人？！为什么！”执明有些崩溃。
不就是阳气吗，可以吸食他的。
“阳气你或许可以，可你舍得他的寿命吗？”
子煜微弱的摇了摇头，眼皮也越来越重。
“先前说的，不必再寻，我亦不愿这般活着......”
这般活成......一个怪物。
子煜其实在看见慕容黎时......是不可思议的，可自己死而复生又蚕食人体生机，岂不更骇人听闻？
王上啊，你竟会这般逼他......
“你应注重身”
子煜强撑着想对慕容黎说一句，可中途却没了气力，一句到口的话始终没能说出。
“子煜？！”
随着执明的吼声，慕容黎松了松手里紧紧攥着的玉瓶，抬眸看了一眼跪坐于地，拥着子煜尸身的执明，那一头的银丝竟衬的一片凄凉。
慕容黎垂了垂眼眸，遮住了眼中的神色。
“节哀。”
听到慕容黎的声音，哪怕只是云淡风轻的两字，也能让执明有了些反应，拥着怀里渐凉的身体，声音低哑。
“阿离......一月前我与子煜原是打算，他服药而亡，后封于冰室，我另寻他法。”
“......”
“阿离”
执明将子煜的尸身抱起，想送于先前准备好的冰棺，可在错开慕容黎时又兀地顿住。
“阿离可否在再等等？”
“......”
目送执明离开后，慕容黎又重新于石桌前坐下，看着那蛊未来得及用的汤羹，抬手刚想用，就被制止了。
“黎主且慢。”
“说。”
“陛下说既已凉了，便不要在用，让小的准备了新的。”
————
许是心中有结，起了防备，慕容黎终是未用那蛊新的膳食，兴致突起，便想出来走走，避开向煦台，顺着弯弯曲曲的宫道，走着走着就来到了玄黎殿。
淡色的琉璃瓦顶，洁白的玉石护栏，精工细琢的青石基台，雕花朱漆红门，清丽典雅的格调，端的却是尊严。
“这是何处？”
“是黎主的寝宫。”
慕容黎的神色莫名。
“退下吧。”
“是。”
玄黎殿内入目的是红，可细看之下，又加了玄色。
结合了瑶光的雅致明艳与天权的庄严巍峨，明明是他的寝宫，可他却是第一次踏入此处。
慕容黎并未踏入正殿，而是转入了偏殿，却意外的发现那是一处书房。
看着一卷卷的藏书，抬手抽出一卷本是随意看看，却发现那是先人留下的残卷。
古籍虽晦涩难懂，却也看的入迷。
而执明安置子煜后寻来，看到的就是佳人素手执卷，曲肱抵额慵懒入神的模样。
“看书为何不点灯？伤了眼该如何？”
“天色尚早，不必点灯。”
慕容黎放下书卷，出声制止了执明想要点灯的动作。
“阿离可还喜欢？”
虽知道慕容黎会喜欢，自己也是一卷一卷的为他收集这些古籍，可执明就是想听他亲口说说。
“尚可。”
“嗯。”
执明的情绪低落而平静，于慕容黎面前，倒也是头一次如此平静的想问问他的心思。
“阿离此前说过，‘就算你守护不了瑶光万民，也绝不能拿我的性命来儿戏’如今我想问问阿离，此话......还作数吗？”
“不作数。”慕容黎重新调整了坐姿，淡淡言道。
一如既往地如冰冷月，淡漠出尘，却也同样冷心冷情。
“阿离于人......总不会失了礼数，可我心悦于你，阿离能否礼尚往来？”
明明是预料之中的答案，可这样冷漠而淡然的慕容黎，总是让执明分不清，他到底是求不得......还是已失去。
“......执明，放下吧。”
许是子煜的身亡，或是执明冷静下来的态度，让于此事绝不敢多提的慕容黎多了些耐心。
“且不论我心悦于否，就于这一份感情，世人如何看待？身居高位独子，又岂能如此？”
慕容黎眼里满是清明，他向来看的通透，可就是太通透了，是已总是伤人伤己。
可慕容黎于情事之上亦是懵懵懂懂，他可以顺事态，顺情理天意，却不知如何顺自己的心。
这宿命注定不能如愿，可这世间缱绻，剪不断......也不知为何留恋。
“那阿离可否能告诉我，第一眼就藏入心底的人......如何放下？”
执明就这样对入慕容黎清明的眸子，深邃的眼眸似乎要将慕容黎眼底的清明通通搅碎。
若真能放，我早不会如此逼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