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混蛋,你敢逃我李家的账?”
“呸,当小爷我是冤大头,想坑我,哼哼……男人婆,你特么想钱想疯了!”
“丑八怪,休得胡言……本姑娘饶不了你!”
“就你,还姑娘?小爷我真没瞧出来!”
“混蛋,有种别跑!”
“和女人比你不像样,和男人比你不够壮,男人婆,就凭你也想抓住小爷?”
“呀……我杀了你!”
“嘿,来呀来呀,有本事追到小爷,小爷我拉泡屎给你充饥!”
陈祥撒丫子狂奔,不时回头挑衅,李媚儿手持一柄明晃晃的长剑紧追其后,二人一逃一追一路斗嘴,奔出了东城门。
“疯……疯女人……有毛病……特么……有完没完?”
东郊十里外的一处树林中,陈祥倚着一颗大树大口喘息,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瞧着李媚儿又要逼近,忙摆手道:“行了行了,怕了你了,男人婆,为点银子至于么你……嘿……哇哈哈……”
李媚儿这一路也不好过,一身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黏糊糊粘在身上。陈祥这般姿态,兀自口舌招尤,她哪肯罢休,咬牙挺剑上前,却不料脚下一崴,身子顿时失去控制,狼狈之极的摔了一跤。
脚踝处一阵钻心的疼,疼得她直想落泪。偏偏被陈祥那货看着,竟是学着也倒在了地上,捧着肚子笑得满地打滚。
“哇哈哈哈……男人婆没安好心,连老天爷也看不过去……哇哈哈哈……”
李媚儿怒急,奋力将手中长剑掷向陈祥。
陈祥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就地腾挪,忽地裤裆下面一凉,顿时如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再不敢动弹分毫,只这一瞬间,额上已是冷汗涔涔。
李媚儿也是吃惊不小,恼恨陈祥不假,但若真要伤他性命,却是万万不能。
看着插在陈祥裤裆里的长剑,李媚儿心下不安,问道:“你……你怎样了?”
陈祥终于回过神来,当下也没答话,小心翼翼掀开自己裤子瞧了瞧,只见那剑锋竟顺着他大腿根处斜插入地,贴着皮肉,触感冰凉,倒是没伤着,真可谓险之又险。更后怕的是,只要再往中间偏个半寸,他怕是日后就得去宫里讨生活了。
陈祥松了口气,随手将那长剑拔起抛在一边,没了威胁之后,嗷的一声蹿起,点指着李媚儿破口大骂:
“好你个歹毒女人,疯婆娘,毒妇,卧槽你个*%#@……”
李媚儿怒目相对,虽是恼恨之极,但最终碍于少女的矜持,不可能如陈祥这般泼皮骂街,又多少有些理亏,是以生生忍了,没再还嘴。
这一通大骂后,陈祥怒气渐消,加之李媚儿没还嘴,骂也无趣,还累人的紧,恨恨一句“白耽误老子工夫”之后,扭头就走……
原石该开了,哇咔咔,发财了发财了!
就要到城门时,陈祥忽地顿住脚步,回头张望,哪里有李媚儿的影子,再一拍脑门,气道:“真特么麻烦!”
于是乎,去而复返的陈祥,瞧见了让他颇为意外的一幕。
印象里,那个骄傲、倔强、动不动喊打喊杀谁也不服的李媚儿,正伏在地上嘤嘤哭泣。
他蹑手蹑脚走到李媚儿身后,原想恶作剧吓她一吓,开口却是摒不住的“嘿嘿”怪笑出声。
李媚儿惊觉,猛然回头,见是陈祥,怒道:“你又回来作甚?”
“嘿……不回来哪能瞧到这等场景?啧啧,想不到啊想不到,你居然还会哭?”
“谁……谁哭了?”李媚儿嘴硬:“是风……是风沙眯了眼睛。”
“哦?”
陈祥煞有介事凑到跟前端详。
李媚儿怒目圆瞪毫不退避。
她一贯要强,尽管人总有脆弱的时候,但是她才不要展示给旁人,更不需要同情怜悯。
却不料陈祥那货竟是狗胆包天地伸手朝她脸上抹了一把,她呆了一呆,再想躲开,却是迟了。
“你干什么?”李媚儿大声呵斥。
“嘿嘿……”
陈祥甩着沾在手上的泪渍,打趣道:“这风沙挺厉害,你这脸都不用洗了!”
“要你管!”
李媚儿低头胡乱揉了揉脸,赌气似的偏过头,再不理他。
没想到陈祥再次伸出了手,这一次,是她受伤的脚踝。
李媚儿吃痛,含怒抬手想要打他一巴掌,又忽地怔住。
陈祥轻轻揉了揉着她的痛脚,问道:“痛吗?”
她怔怔地点头,蓦地里脸上有些发烫。
“啧啧……成了大猪蹄子了。”
“你才大猪蹄子……”
李媚儿丢他个白眼,刚有些小感动,偏偏这货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加思索的反唇相讥:
“嘁,就你这小身板,跟个猴似的,别是侮辱了猪。”
“呦,还有力气骂人,看样子就算我不回来,凭你这么大本事也能回去。”
“哼,本来就是,你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那行吧,耗子小姐,起来试试!”
“呸,你才是耗子!”
二人都不是斯文谦逊的主,还是多年“对头”,却偏偏针尖麦芒的互怼里,两个都能乐在其中。
“哎呦,不行……”
李媚儿想说没事,但身体更诚实。
“回去还得敷点药,最近几天你可别蹦哒了!”
“懂不懂啊你?”
“你忘了我家做什么的了。”
陈祥少有的没出言调侃,叹了口气,蹲到李媚儿身前,却又故态复萌道:
“哥哥这次不计前嫌送你回去,不必客气,谁让我这人一贯扶危济困、济世为怀呢!”
“不要脸……岁数没我大,也好意思自称哥哥?”
李媚儿没矫情的拒绝,小心攀上他后背,颇不放心的又问:“行不行啊你?”
“嘿,就你这细胳膊细腿,小意思。”
陈祥嘴上不屑,心底暗暗评价:“嗯,该长肉的地方倒是一点没少。”
李媚儿也在探头瞧着陈祥的侧脸,半晌后摇头:“太丑了!”
…………
另一边,三人追了一阵,最终无果。
楚云、云卿不知如何是好,倒是李娇儿先恢复镇定,虽说是李媚儿拔了剑,但那两人自小打闹惯了,不至于出什么事,楚云、云卿这才作罢。
灵玉到手,云卿婉拒李娇儿的再三邀请,与楚云一道去寻了玉雕匠人,后又在街上逛了逛,待到二人回转楚家时,已是暮色将尽了。
才进院门,就见胡不虎迎了上来,楚云上前打招呼,胡不虎却是不理,径直挡在了他和云卿中间,对着云卿道:“小姐,今儿个没出什么事吧?家主在此久等小姐不回,可是担心坏了!”
“爹也来了?”
云卿一怔,心想是玉满堂的事被知道了,正要解释,却见胡不虎又斜睨着楚云告诫道:“这小子不是好东西,小姐日后要离他远些才好!”
“喂喂喂……打人不打脸,当我面说我坏话,你什么意思?”楚云不满的反驳。
“呵……”胡不虎不屑的嗤笑,“流云城大名鼎鼎的楚大少,居然还在乎脸面?”
“……”
楚云噎住,心知又被自己这前身宿主的名声给连累了,不由得心中叫苦。
又不多时,见了云不悔,楚云上前行礼,恭恭敬敬唤了一句“云伯父”,却只换来对方冷冷的一哼。
楚云无奈极了……
直到这时,看到女儿安然归来,云不悔的一颗心才算落了地。
故友重逢,女儿云卿恰逢其会也在流云城,作为晚辈让她来楚家拜访,一来全了礼数,二来也是借两家人的走动,向外界展示云、楚两家的友谊,好让觊觎楚家灵玉之人,多几分忌惮。
这,绝对是一份好意。
然而,偶然听到奇石阁中小厮们谈及楚家少爷过往的浪荡事时,云不悔顿时坐不住了。
为楚家撑场面的心思不假,但将自己的掌上明珠送羊入虎口,那就绝对不行。
于是乎,云不悔心急火燎的赶到了楚家。
一问云卿去向,待听到是随着楚云逛街去了,同行的还有流云城另一号大纨绔时,才坐下故作姿态安然品茶的云不悔,气得差点当场掀了桌。
再然后,不顾楚家夫妇劝阻,云不悔派人上街去寻,几番无果,云不悔已是心焦如焚。
好在,女儿平安归来,又念着一点故人情面,若非如此,当下见了这“罪魁”,少不得先打断他两条腿再说话。
楚清风吩咐下人上酒上菜,一边热情招呼云不悔等人入席,一边使眼色示意楚云闪人,却不料被云不悔瞧得分明。
这又是个讨人嫌的!
云不悔心中不快更甚,冷冷应付了句:“不劳费事!”旋即携了云卿、胡不虎等人,毫不领情拂袖而去,留下楚家父子面面相觑。
楚云:“这人什么毛病?”
楚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