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雨听过郎中和死瞎子的对话不禁让尹雨相信了死瞎子先前所说的话,此时尹雨额头汗豆如珠,嘀嗒嘀滾落,由于没有找到趁手工具,只得手中拿着一根木棍在宅院后墙边上挖坑,不由心中懊恼:“臭瞎子你倒是会躲清闲!屋里喝茶却让你小爷在这给你挖坑!等我把坑挖好了给你埋里!”
虽然心里咒骂,但碍于心脉中的奴绝真气,也只得无奈暂且任由李熤坡的摆布。
狄风与李熤坡在偏房内圆桌对坐,一旁炭火正盛,一壶水正烧在上面。
狄风把玩着手中空空瓷杯,双目不离李熤坡的脸面,笑道:“可就巧了,狄某也爱品茶。”
李熤坡手里拿着一个半掌大的布袋,摇头笑道:“老夫不会品茶,只觉清水无味饮之无趣,这武夷山上的乌龙茶可实为稀少,老夫杀过不少权绅豪贵,有幸得了这一两,今日有缘与侄儿相会,自当不吝煮与侄儿好好品尝。”
狄风闻言吃惊道:“这布兜内就是因状元丁显而得名的大红袍啊!有幸吃到这等希珍茶饮真是多谢先生了,俗话说得好,无功不受禄,狄某这儿有一根赤参,想来阁下是用得上,不及这茶的希珍,不过也算狄某寥表心意了。”
说话间狄风将装赤参的木盒放在了桌上。
李熤坡笑道:“这茶虽是希珍,但也终归是死物,这死物怎么比得上咱们叔侄情义。”
狄风止住笑脸,心道:“我与你不过萍水相逢,也只是初次见面而已,何来情义可攀?”心里虽是这么想但也不说破,附和着点头轻笑。
水壶内呜声作响,壶顶白气婉转升腾,于高处溃散在屋中。
李熤坡伸左手抓住壶柄,右手则打开了桌面上紫砂茶壶的盖,左臂一动,手腕一转,水壶里的开水就精准不差的倒进了茶壶里。
狄风不禁觉得惊奇,伸出一只手在李熤坡的眼前轻轻左右摆了两下。
李熤坡借着水声形成画面,“看见”狄风动作,笑道:“侄儿不信老夫失明了吗?”
狄风道:“见阁下动作行如流水毫无滞碍,不知是何缘故?”
李熤坡放下水壶,苦笑道:“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老夫自是瞎了自有瞎子的办法。”
狄风拿起茶壶酙水倒茶,复又将水倒回茶壶,叹气一声道:“阁下有收徒传功的意思怎不则人而传?”
李熤坡道:“那孩子反应奇快,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将来功成,不失是一位绝世高手。”
狄风道:“此话我本不该讲,但也怕先生犯了大错,此子心性极为歹毒,以后不怕他是一个绝世高手,就怕他又是一个齐仙魔头啊!”
李熤坡眉头忽然猛皱,两片浓眉挤成了倒八字,面上涌血,分明已然大怒。
狄风见状身体不由为之一紧。
仅是一瞬,李熤坡眉间终是舒展开来,但仍有怒气未消之意,冷冷道:“老夫也知贤侄好意,不过不劳贤侄操心,老夫自有调教办法,但求贤侄口下留情,家父对先贤一向敬重,贤侄莫要再辱先贤!”
狄风见李熤坡怒容消去才放松下来,这时才惊觉背后已生出一片冷汗,不禁心中惊叹:“好重的杀气啊!”
屋内一时无语,片刻后李熤坡伸手拿起茶壶斟茶,茶水倒了两杯个半杯。
“叮!叮!叮!……”
李熤坡捧起一杯,刚到嘴前欲要入口就被一阵门环扣门声打断,门外不止有扣门声响,还夹杂着怒声叫嚷。
李熤坡放下茶杯,拿起木盒笑道:“老夫口福薄浅,下次有缘再与贤侄相会!”说罢拂袖起身,大步出门。
狄风端起杯子,嘴上大叫可惜,不顾茶水烫热,在茶杯边“呲溜”地吸了一小口,咽下茶水又深吸口气,一脸享受之色,茶杯再次端起,只听院门口的扣门声响更急,纵使千般不愿,也不得不放下茶杯,而后也快步出门。
狄风出门一转头就见李熤坡手里拎着尹雨从院墙后面跳了出去。当下也不迟疑,跑到院墙西侧,也从院墙上跳了出去。
狄风一踪跃出院墙,落地后左右看了一看,所处位置乃是一条巷道并非主街,巷道左右空无一人,仅有正前方的一个小作坊内有一位老太看着自己。
老太见狄风是从院墙翻出,便眯着眼看着狄风微笑。
狄风与老太四眼相对,不知这老太要做什么,但仅是对视半晌就已觉得心虚,毕竟院中死了人,要是自己进过院子的事传扬出去可是大大不妙。
狄风目光一转,欲要走出巷道。
狄风脚下刚一动步,就听老太招呼道:“先生是要来买豆腐吧!”
狄风迈出了一步却也再走不动了步子。
老太又道:“先生买豆腐吧!买豆腐送木盆!”
狄风无奈转身回走,停在作坊前问道:“怎么卖的?”
老太摆手笑道:“不贵不贵,一两银子两块豆腐!再送先生一个木盆。”
狄风眉头微皱,心想:“就算你这小作坊卖两个月也难赚得了一两银子!真是狮子大开口啊!”但也不敢与老太反驳,伸手入袖取出了一两银子交到了老太手中。
老太匆忙接过银子,咬了一口银边,手忙脚乱收银入怀,再次堆笑道:“老身只瞧见先生来买豆腐,别的老身一概不知!”
狄风闻言无奈点了点头,却听老太又道:“老头!拿木盆来!”
老太将两块豆腐装进木盆,端着木盆送到了狄风手中。
狄风端着木盆走出巷道,正见宅院正门有三个官差叫门,更远处还有一个官差扛着梯子向正门这边跑来。
狄风正了正面容身形,大步从宅院正面的街道走过。
尹雨位于李熤坡的身侧,二人一同在街道前行。
尹雨最近本就休息不足,又长途跋涉过一日,一大早又在院中动手挖坑,如今腹内呼呼作响,眼皮也不由异常沉重,走着走着膝下一软就要跪倒。
李熤坡若有所觉,回手就抓住尹雨手臂,把尹雨提住不至于摔倒。
李熤坡只觉脉象无异,仔细一听不觉好笑,这尹雨竟然在走路时睡着了……
尹雨不知睡了多久,在一阵颠簸中朦胧睁眼,睁眼后发现自己竟然是在一人背上,不禁惊喜道:“爹爹!”
李熤坡闻言一喜,回头咧嘴一笑道:“俗话说的好啊!一日为师终……”
“啪!”
尹雨被李熤坡回头吓了一个哆嗦,未等李熤坡说完就已一手拍在李熤坡的脑后……
李熤坡正自欣喜,心境不免松弛,由于背着尹雨,两只手都没闲着,待到“看见”尹雨巴掌打来时已然不及有所动作,才被尹雨这一击命中。
李熤坡怒火大盛恶从心生,双臂向上一抬,向前半步转身就探出一爪。
尹雨只觉一股大力从臀下升起,身体立刻就脱离了李熤坡的后背,还未落地就被李熤坡一手掐住了脖子。
李熤坡咬牙切齿道:“臭小子!你……”
尹雨脖颈被掐气血不畅,不等李熤坡话说完就从口中挤出几个字打断道:“臭瞎子!”
李熤坡闻言怨毒发作,手上又加了些许力道。尹雨脖颈气血瞬间就被封住,不禁双眼上翻,张口伸舌,喉间呜呜有声。
尹雨正自难受几近昏厥。
李熤坡忽有所想,手上一松。
尹雨跌坐在地大喘粗气,恶狠狠地瞪着李熤坡,沙哑道:“臭瞎子你现在厉害!等你老了动不了了小爷活剐了你!”狠话出口又觉后悔,心想:“这臭瞎子这么厉害还不得杀了我?”
李熤坡闻言却不觉为意,负手笑道:“那也以后再说!”
尹雨心头巨石落地,这才环顾四周,天边光晕色昏,太阳已落下一半,旷野寂静一片死枯,仅有阵阵秋风浮着南迁候鸟才显出一丝生气,吃惊道:“这是哪啊?”
李熤坡道:“再走两三日就能到鞑靼之地━━北地草原。”
尹雨怒骂道:“臭瞎子!你带你爷爷来这儿干嘛?小爷不与你去!(ノ=Д=)ノ┻━┻”
李熤坡笑道:“随你怎么咒骂老夫,老夫可都记在心里,到了晚上可别来哀求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