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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买卷

这是一家内装很别致的小店铺,玉石一样的桌子上,陈列着几排毛笔和一方方墨色均匀的美砚,砚下还压着一幅幅各色各异的字画。店里没有客人,掌柜坐在老藤椅上悠悠的摇晃着,好不惬意。雪尘等人进来后,老掌柜满脸堆笑,从老藤椅上弹立起来,问候着客官想看点什么。雪尘给老人家揖手还礼后,在这不大的店铺里扫视了一圈,似乎并没有看见自己要买的东西。

“你到底想看什么?”吴志打着哈气,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画轴。”

一听这话,老掌柜笑得更开了,连连点头,“客官,您看,这里都是画轴啊。”

说着,他的手向着那些砚下一指。

雪尘摇头:“我不要有画有字的,我要白的。”

“白的?”老掌柜收敛了笑容,惊讶道。

“嗯,白的,一个字一笔画都不要有的白的。”

自打雪尘回忆起问寿叶的事情后,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在进入仙境之前炼的魔境法器是一卷空白卷轴。可惜在上次与鬼修国魔者不死的打斗中被烧毁了,现在他必须重新再炼一个。

“那您等着,我这就去里屋拿。”老掌柜惊讶归惊讶,可是雪尘的这个要求也很简单,于是便咚咚咚的上楼去了。

“我说你,一个画师,要什么自己一画不就有了?”吴志不解的问道。

“画师也是有不能画出来的东西的,比如吃的,比如画具。”

“纸也算?”

“是的,纸也算。”

吴志耸耸肩,心里又不知暗道了多少声麻烦。

雪尘闲来无事,便开始随意鉴赏起这铺子里的字画。这铺子里的字,娟秀平整,画,线条细腻,字画中均透着相似的风骨,一看就是出自一人之手,而且是一位女子之手。虽说谈不上极品风雅,却也别有韵味,不禁雪尘露出欣赏之色。

吴志见雪尘频频微笑点头,好奇的凑了过去,“这些字画与你师兄和你相比,如何?”

雪尘转过头去,一脸关爱智障的表情看着他:“我师兄可是丹书圣手,能将所有字体的字写得好看到极致。我嘛,丹青……算了,总之我随便画画的你也见过的,自然是没法比。”

“那你笑什么?”

“虽然不能跟我们比,但是也还是算不错的,于这凡尘中算是偏上水平了。”

“呵呵,仙家眼力不错,只可惜小女于书画这一道,路是到头了……”

之前上楼的老掌柜从楼梯上走下来,怀里抱着一大把白色的卷轴。

雪尘上去接了一把,有些不解的问道:“为何?”

他很确定,以这女子的画作和书法功底,在这凡尘中不说成为一流的顶尖大家,成就个小有名气,日子富裕的书画才女还是绰绰有余的,不知这老掌柜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不过现在想来,他家店面这样冷清,也冷清得有些奇怪。

老掌柜叹了口气,摆摆手,不说也罢。见老人家并不想提起,雪尘也就知趣不问,走到音芷面前,为难的看着她的眼睛。音芷颔首,面无表情的走到老掌柜面前,掏出袖中的钱袋给老人家付清了银子。

原本正猜测他两这是打算干什么的吴志,看完音芷的动作以后,差点一口血喷出:“堂堂翰林右徒,连买白卷轴的钱都没有?”

“钱袋之前被烧没了。”

“你不会自己画啊?”

“我再跟你说一遍,我们画师是有原则的,有所画有所不画,钱跟活人我们是绝对不会变幻的,这是画师的规矩。”

雪尘有些气恼,他没想道吴志居然会叫他画钱。翰林画师神笔行天下,基本都是落笔成真,但是有两样东西,画师们是画不出来,那便是食物和画具。准确的来说,画师其实是可以在纸上或者其他地方上画出这些东西,但他们的仙法不知为何,不能将食物和画具像其他物品一样,从纸中变幻出来,变成实物。

还有两样则是画师们能够画出来,也能够用仙法变换出来,但是仙山的道义跟规矩规定他们,就算画出来也不可以使用仙法,将他们变幻成真的,那就是钱跟人。这两样随便变幻出一样,都会对凡尘造成或多或少的影响。

吴志听说过画师的这些规矩,打着哈气无趣的说:“你们画师真是麻烦,我才不相信你们整个翰林院都是守规矩的好宝宝。”

雪尘摇摇头,不想跟他争辩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抱着快要将他埋没的卷轴径直走出店门。但是由于卷轴过多,快要堆过他的头顶,雪尘没在意前面的路,刚一出门,就跟一人撞个正着,手上的卷轴哗啦啦的全都掉在了地上。

雪尘慌忙将被撞坐在地上的那人扶起来,嘴里不住的念着对不住。这男子一身黄袍,面容和秀,眉眼嘴角都在笑,即便是被雪尘撞倒在地上,也是笑意不减。

被雪尘拉起来后,他拍拍身上和剑上的灰,便捉住雪尘的一只手温和的问道:“美人没事吧?可被我撞疼了?”

雪尘一愣,触电一般缩回手,谁知黄袍男子非但不放,另一只手也顺势在他身上抚一把,似真在确认他身上是否有哪里疼痛。雪尘目光一冷,一脚蹬出一个后翻,拉开几步距离。音芷一步跨出,剑音铿鸣,水鳞已经架在了黄袍男子的脖颈边。

黄袍男子举起双手,“冷幽仙子,别激动,一个玩笑,玩笑而已。”

吴志抱着肩走过来,饶有趣味的看着这幕闹剧,一副很开心的样子:“苍黄壮士,不好意思,你碰到我师姐逆鳞了。”

“知错,知错。”苍黄摆摆手,额角挂着汗,脸上之前的笑也早已变成了干笑。

音芷手腕一转,水鳞消失,退步走到雪尘身旁。

苍黄松下一口气,对着音芷、雪尘还有吴志揖手行礼,瞬间恢复了从容与温和,却仍是对着雪尘微微一笑,道:“敢问公子姓名。”

雪尘没有答话,只是看着他的眼光越发的冷。那位苍黄见雪尘没有答话,也不生气,仍是再一行礼,转身离去。这小小的风波还是引来了不少路过的人们围观,毕竟主角是仙山的弟子们,而且还是如此好看的仙山弟子们,于是短短时间,倒是围来了不少人,而那位转身离去的苍黄就这样消失在了人群里。雪尘的眼却没有从他离开的方向收回。吴志见状,手在雪尘眼前挥了挥,雪尘回过神来,眼中露出一丝不快。

“怎么?恋恋不舍?”

雪尘没有在意吴志说的话,只是平视着前方微皱着眉,“你们认识?”

“道法观的苍黄嘛,仙山中有名的断袖。不然我师姐也不会这么忌讳他碰你。”

“他不是碰我,他是来找问寿叶的。”

说完雪尘蹲下身来,捡着散落在地上的画卷,渐渐散去的人群中,出来几个面色微红的少女也蹲下来,帮着捡起画卷来。雪尘一边谢着众位姑娘,一边重新捧起堆得高高的画卷,正欲走,突然又有一人扑过来,扒在他身上。于是,可怜的卷轴们,再次,悉数落地……

“雪公子,雪公子,可算找到你们了!”

周贾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雪尘他们激动的喊着,而扒在雪尘身上的正是他的小女儿,水儿。

雪尘无奈的看着一地的画卷,没有理会任何人,将水儿抱起放在地上,默默的蹲下继续捡卷轴。

周贾见三人都没有什么反应,有些焦急:“雪公子,雪仙家,三位仙家……”

说着正欲上前,雪尘忙止住,叹了口气:“先让我捡完这堆卷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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