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儿,兰儿,你胡说什么呢,你醉了,兰儿……”
“大汗,她要兰儿去找她……”
“不,兰儿别胡说,我决不让你去找她,兰儿,你怎么吐了,来人,快!”
“放开她,放开!”一个人影咆哮着站在前面。是杜度!
“杜度!”皇太极惊讶的抬头,三人在这凝结的空气里僵硬。
“放开她,放开我的珠儿!”杜度的剑直指皇太极。
“她不是珠儿,她是我的兰儿!”皇太极并不相让。
“不,你的兰儿已经走了,在你下令把她送往明朝崇祯那里,她已经走了!”杜度绝望的叫着。
“送走的是珠儿!”
“你凭什么把我的珠儿送走?把珠儿还给我!你把她还给我。”杜度泣极而立。
一阵无言以对的沉默。几个侍卫从后面赶来,架住了杜度。
“平安贝勒爷,你要干什么?”
“跪下!”
侍卫一阵惊慌失措的骚乱。
杜度还在挣扎,“你还给我,还给我珠儿,她是我的……”哭声远去,杜度被架走了。
皇太极的眼睛赤红,一股火烧般的硝烟弥漫。
“大汗,今天是珠儿的忌日,还是兰儿的?”心口一阵翻腾,一股浓浓的液体喷出,溅在他胸口,画出朵朵红梅。
“兰儿,不可以。”他为我擦去唇边的血迹。“不会的兰儿,珠儿是个意外。”
我笑着,他的江山要用多少女子的意外去换呢?珠儿,莽古济,豪格福晋那拉氏,大妃阿巴亥……
“不知大汗什么时候需要兰儿也成为这样的意外……兰儿,兰儿只愿大汗能亲自对兰儿说,兰儿定会……”
“别说了兰儿,你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我怎么会……”
“那也请大汗,不要怪罪平安贝勒,他,他是为着珠儿,大汗替兰儿为珠儿祈福,让死去之人安歇吧!”
如果我们这一生总是为了一己私利而去破坏他人的幸福,那么这样得来的幸福,总是不会太长远吧!我听说过这样一句话:“你对别人所做的一切,最终都会回到自己的生命中。”我也知道“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然而,我不能接受那一把把的屠刀插入一个个鲜活的生命里。特别是像珠儿那样纯洁善良的身躯,她有何罪?何其无辜,然而无辜的还有杜度,他失去了她,失去了心中最爱的人。这种痛如蝼蚁食心一般折磨着这个痴心的女真汉子。而哈腾将军作为一个老父亲,他失去了亲生骨肉,却处在无处告状,无地伸冤的境地。那些帝王将相们,在某个静静的夜晚,他们会不会扪心自问一下,究竟是功成名就更重要一些,还是夫妻恩爱,儿女幸福更重要一些?如果让失去的和得到的放在自己的天平上比较一下,是否还会坚持当初的选择?
当我嫁给皇太极的那一天开始,就知道这是一条艰辛且难于回头的路,可是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枕边人不仅是大权独揽、野心勃勃的君王,更是个心机算尽、冷酷无情的杀手呢?是什么铺就了他的帝王路呢?在这帝王之路上要埋葬多少冤魂,要挥洒多少血泪!这是一个什么样夫君?为什么他在我的生命里不断转换着天使和魔鬼的角色……
这一生,我爱我的江山。我对此倾注了我所有的热情。我勤奋、好学;我宽容、有度;我治国、爱民;我内心有宏大蓝图。但是我知道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所以我花了毕生的经历去画、去圈、去点。我和明朝的崇祯比耐心,我和林丹汗比度量。我相信最后的赢家是我!至于那个如小女儿家般的朝鲜,我常常要去挑逗她一下。她为何总是像终于自己的丈夫一样终于明朝,而说我是贼呢?我抢过她、羞辱过她、招抚过她,可她就是不肯好好听我的话。
崇祯,他几乎和我同时即位,成了大明的皇帝,而大明就像一颗千年老树,正逢上了一场干旱,枝枝桠桠都开始枯死,父亲说打仗就像砍大树,不能急攻尽瘁。我的想法是既然不能马上砍倒他,我就从树干中心开始把他蛀空。没想到当我设法要除去这棵大树时,居然发现这棵树里面已经蛀满了虫子,那就是李自成等那些农民起义军。所以这棵大树是必倒无疑的了。
林丹汗,这个在察哈尔起事的家伙,他只知道打仗,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更有效方法叫做笼络和解。本来蒙古应该是他的,可是他太心急了,有一句话叫做心急吃不到热豆腐,他越吃不到越心急。越心急,豆腐拿出来就掉到地上。唉!这样的人怎么能统治蒙古呢?打仗谁不会?比勇比硬,我皇太极没有不及他的。迟早我把他打成丧家之犬。而且他还和崇祯都犯同样的毛病,就是爱把矛头指向自己的臣子爱将。崇祯杀了袁崇焕、林丹汗要杀自己的亲叔叔。当然这些都是我设的局。但是也说明了一点,他们只看到眼前的利益,不去思考将来,心中无丘壑。那么这么大好的一片江山不能这样空置着,以其让那些脑残的人治理,倒不如由我来统治。
除了这些,我皇太极一生还有什么呢?还有一颗像天上的星星一样纯净、透亮的玉珠总是牵扯着我的心。第一次见到她,竟然在我的军营里,我想她的胆子可真够大的。面对军法的处置,她也不知道逃走或者辩护,我想她可真够傻的。她居然是科尔沁的海兰珠格格。这一天她在宴席上献舞,虽然她以纱巾蒙脸,但是我一眼就认出了,因为她的眼睛乌亮而清澈,看上去沉着又仿佛有一丝不安。莽古思台吉就问我“这个姑娘如何?”我微微的笑了。我想她会来到我的身边。只是命运让我和她擦肩,嫁来的是妹妹玉儿。我有一丝恍惚,难道我看错了。但是我一直怀疑这个玉儿到底是谁?直到我收到她寄回的玉珠,我更加肯定,姐姐海兰珠才是玉儿,而我也没有看错,那天献舞的是她。可是为什么嫁过来的是妹妹玉儿。我想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我一直想知道,但是当我看到她为塔林夫这个叛徒哭得伤心欲绝时,我明白了。怪不得她会和他去闯军营,怪不得她不愿嫁给我,怪不得她会追到营地哭得昏天暗地。而我却只能站在远远地方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