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老太医,你可验过此药!”我突然抓住那老太医的手,请他暂时不要退下。
“老臣,老臣无能,老臣不知此药的配方。”
“这药是一副独门解药,老太医可检出药物中是否有毒?”
“老臣,老臣验过,药中无毒!”
“无毒?”
“无毒怎么会死人呢?”
“老太医你可检查清楚了?”皇后在一旁质问。
“老臣确实未检出药中有毒!皇上可以请其他太医复检。”
此刻几名稍显年轻的太医也上前:“臣等确未检出药中有毒!”
“这可太奇了!”众人都惊讶。
“那么郡王除了喝药还有没有进食其他食物?”皇太极又问。
府上的丫头们忙回话:“郡王早上一起就先服药,宸妃娘娘嘱咐过服完药后半个时辰才可用膳,所以王爷除了吃药,未进食!”
这件事情实在蹊跷,正当我欲轻轻捡起那掀翻的玉碗之时,忽然发现用与玉碗一起送来的玉勺不见了。
“是谁给王爷喂的药?”
“是,是奴婢喂的药。”一位面目清秀,眼儿细长的小丫头上前跪下。
“那玉勺子呢?喂药的玉勺去哪儿?”
“玉勺?没,没有什么玉勺啊!”
“怎么会没有呢,怎么会?”
“雪儿姐姐今天得了伤寒,所以奴婢,奴婢今天待雪儿姐姐给王爷喂药,未见有什么玉勺!”小丫头的眼里一片惊慌。
“那,那你是用什么喂给王爷的?”我觉得这件事情一定出在了喂药问题上。
“是用,是用它。”那细眼丫头指了指床角落边的一个纤细的银色调匙。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玉勺变成了银勺?”我觉得这件事绝不是意外发生,我曾经反复叮嘱过府内喂药的丫头,必须要用玉碗玉勺来喂药,此药切忌遇金属银器。
“奴婢敏儿,奴婢真的不知道什么玉勺银勺。这药送过来里面就是银勺,没看见什么玉勺!宸妃娘娘饶命,奴婢真的不知道。”
“贱婢,你不知道,怎么给王爷喂药?拖出去杖毙!”皇后哲哲下了令。立刻左右侍卫拖起阿敏驾着欲往外走。
“皇后饶命,皇后饶命啊!”那敏儿知道自己大祸临头,死罪难逃,哭喊着,“宸妃娘娘,阿敏冤枉、冤枉啊……”
“慢着,事情还未调查清楚,不能这么草菅人命!”我看到皇后犀利的目光,感觉敏儿不能这样白白当了替罪羊。
“把他放下!让她把话说完。”皇太极命令。
“敏儿,我问你,还有什么人能证明你的话!”皇太极上前一步,向阿敏问话。
“敏儿,敏儿和府里的醇儿一起接的药,以前这活都是雪儿姑娘一人负责,从不假手他人,只是今天,今天雪儿突然得了伤寒,府里才另派我们去接药的。”
“奴婢醇儿和敏儿一起接的药,醇儿对天发誓这药箱里确实放着银匙。奴婢不敢说谎!”醇儿从人群中跑来,跪地请求。
这敏而和醇儿正巧都是新人,这谋害多罗郡王之人又知道使用银勺代替玉勺。我突然后悔那天把玉碗盛药之事说出来,给了那个阴谋诡计之人一个害人的方法。如果敏儿和醇儿说的都是事实,那么这个银匙,便是从关雎宫出来的。“皇上,兰儿送出去的确实是玉勺,兰儿亲手将碗和勺子放进药箱。”
“皇上、宸妃娘娘,奴婢有罪。”阿纳日跪在前面。自乌日娜走后,我看着阿那日明快,爽直跟乌日娜个性相似,又无心机,便让她做了贴身侍女。
“阿纳日去送药路上突然内急拉肚子,我看到郡王府的晴儿正巧路过,我便请她帮我照看一下,没想到……”
“把晴儿叫来!”皇太极下命。
“不好啦,晴儿落井了——”
这又是一个死无对证的冤案,最终那晴儿成了替罪羊,此事再也无法查证下去。只是我隐隐觉得这个谋害萨哈廉的凶手一定就隐藏在这个屋内,此人一定有着极大的权威,但是他为何要谋害萨哈廉呢?
为了这件事,皇太极恼怒万分,杖毙了郡王府的好几个管家、嬷嬷和侍女,罪状多有谋逆,大不敬之罪。郡王府片刻间鸡犬不宁,哀怨之声不绝于耳,惨无人寰。
至此事之后,乌雅病倒在床不起,关雎宫也受到不小的牵连,送药的丫鬟也难逃其责,虽留有一命,却被罚做苦役。这皇室的冤案,轻则动刑,重则送命,又牵连众多不幸者,真是叫人不寒而栗。
皇太极却没有停下他征伐天下的脚步,崇德元年十二月,皇太极统帅十万大军亲临朝鲜,此次征朝,皇太极号令各路人马,包括蒙古科尔沁部以及蒙古杜尔伯特部,在八旗中重用了阿巴泰、多尔衮、多铎等较年轻的将领。
我已经有好几日未见他,我心中对他怨恨,我没有办法接受他这种以杀戮来求得心里平衡的行为。萨哈廉是走的冤枉,但是用这样乱杀人的方法,为萨哈廉殉葬的做法,来发泄自己的悲愤,让人感到无比可怕。
临走之前,他踏如关雎宫的脚步显得沉重而忧虑。我从窗口望见了他的身影,他竟站在宫门前徘徊了好一阵,也未让人禀报。
终于,关雎宫的门推了开来。我从月牙门踏出,他突然愣住,身影落在一棵落叶纷飞的银杏树下。踏阶而过,青苔上还留着他踩过的痕迹,落日停在树荫的一侧,照着他紧绷、忧伤的脸颊。
薄唇轻启:“臣妾叩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臣妾?”他惊讶,“兰儿什么时候竟如此拒朕于千里之外了?”
“皇上是天,是大清的天,是臣妾的天,臣妾是园子里的那株蕙兰,每天抬头都会去仰望这片天空,希望每一日都是风和日丽、每一年都风调雨顺。”我望着他。
他收起视线,落在我手里的这株蕙兰,“这园子里的蕙兰,长得可还好吗?”伸手从我手中夺去那花儿,放在落日的光辉下细看,又抬头望了望天空,“每逢入秋,冰寒霜冻难免袭来,园子里的花匠可有铺了草甸,搭了暖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