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甚见我笑了,他打了个响指,露出一口陶瓷白的牙齿,说:“小姑娘嘛,要多笑笑,整天哭丧着脸,像什么啊?”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那人是谁呢?”他冲着韩默的方向噜噜嘴。
“朋友!”我觉得这家伙的话有点多,不是太想搭理他。
“你朋友?”梁思甚习惯性的托着腮帮子,“不过,他的眼睛怎么老盯着柳絮看呢?”
我转过头看着他,没好气的说:“你管呢?”
他没听见似的撇撇嘴接着说他自己的:“果然,长得仪表堂堂的男人都是衣冠禽兽!”
我看着他那张比韩默年轻,比韩默白皙,比韩默好看的脸,不免有些好笑,“照这么说你也是禽兽!”
“哥和他能一样吗?你看啊!他那双细长的眼睛有没有一种蛊惑人心的感觉?”梁思甚老神在在摸着下巴,研究着韩默,嘴里还不忘告诫着我:“小丫头,这样的男人能勾人魂魄,万万要不得!”
我看了看韩默,又看了看梁思甚,再看了一眼柳絮,我想起了那天梁思甚看柳絮时痴痴的表情。脑子灵光一闪,就突然有了一种想要捉弄梁思甚的冲动,于是我就故作神秘的对他说:“他是柳絮的男朋友,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啊!”
梁思甚抬起头来,用他那双黑漆漆的眸子看着我,一副惊讶的表情,“开什么玩笑?柳絮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人家都认识十年了,韩默追了她很多年她才答应的!”我仔细的打量着他的神色,“怎么样?够痴情的吧?”
“不怎么样,我告诉你啊!你们女人啊就是容易被那些所谓的痴情所迷惑,他若真那么爱她干嘛不让她辞了这份工作?还让她整天在这种地方抛头露面的?”梁思甚嗤笑一声,“我看他跟园园的老公一样,就一吃软饭的。”
我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的话说到了我心里的那个我一直很好奇的点,为什么韩默不劝柳絮放弃这份工作呢?
虽然说现在我了解了坐台小姐这个行业后,发现以前是我想得肮脏了;可是在这中地方呆久了的人,多少都会染上一些虚荣,生活也会变得糜烂,他就不担心柳絮也会变成那样的人吗?
还是正如梁思甚所说的,他并不爱柳絮,他的种种表现都只是我的错觉?
“你们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干嘛呢?”柳絮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我刚想说话就被梁思甚抢了一个先。
“在聊你和你的男朋友呢!”梁思甚笑嘻嘻的说。
我在心里哀叹了一声,缩着头默默的躲到了最角落里去。
“我男朋友多啦去了,你们聊的是哪位?”柳絮也笑嘻嘻的看着他,可我感觉她的目光明明从我的身上一扫而过。
“哝!就那位!”
“柳絮,你够洋气嘛,上个班还带着男朋友来,怎么?他不放心你啊?”梁思甚咧着嘴笑,可他的语气怎么听起来好像带着刺似的?
“怎么?会所有规定我不能带男朋友来上班吗?”柳絮转头对着韩默笑着挥挥手,又转过来对他说:“一包软蓝芙蓉王!”
我这才看到她细长的指缝中夹着一百块钱!
柳絮拿着烟回到了自己的位子,没一会儿又拿着她的杯子过来,她站在吧台上叫我。
“帮我打杯水给他吧!谢谢!”
“哦!”我忙从角落里蹭过来,拿着杯子打水去了。
我们会所有两个茶水间,一个在一楼,一个在三楼,我去的是一楼的茶水间。
一楼茶水间靠近后门,离会所的杂物间比较近。
我打好水,突然想到因为梁思甚的到来,我那把舒服的软皮椅子就易了主,我每天坐着一个塑料的凳子感觉很没有安全感。我就想去杂物间看看有没有多余的凳子或者椅子,只要不是塑料的都行。
我刚走到杂货间门口,就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其中还夹杂着一个女人的哭泣声。
我还以为是有那种没素质的客人在里面调戏我们会所的姑娘,我贴着墙根轻手轻脚的往杂物间挪过去。
又走进了几步,我能清楚的听到里面的对话声时,我听到里面的女人带着哭腔的声音说:“我……我儿子又生病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我……”
一个男人就忙安慰着女人:“园园,你先别哭了!你儿子得的什么病?严重吗?”
“不严重,就是普通的发烧,住几天院就可以好的!”女人依旧没有停止哭,“我……我……我婆婆的病才刚有点好转,我……我没有那么多钱了!”她似乎哭得厉害了,说话也说不清楚,可我还是听了个明白。
“还差多少钱?”男人犹豫了一下才问。
“三,三千!”
男人似乎松了一口气,声音听起来都轻松了不少,“嗨!多大点事儿!不就三千块钱吗?你给我说一声不就成了,看把你给哭的!”
我没有再听到园园说话,只有她的抽泣声和一阵窸窣声,然后还是男人开了口,他说:“今天没带那么多,我这里只有两千,你先拿去用着,明天我来再给你带!”
园园哽咽着应了一声,又道了谢,男人又说:“行了,把眼泪擦擦,妆都哭花了!我先走了,你收拾一下再出来吧!”
我一听男人要出来了,忙又轻手轻脚的回到茶水间,那男人在经过茶水间的时候,我听到他嘴里还嘟囔一句什么,虽然我没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可看他的那副厌恶又不屑的表情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男人走过去没多久,园园也从杂物间出来了,她边走还边咒骂着:“他马的,又是个小气鬼,睡了两晚上就给这么一点钱,我呸!”。
我从茶水间里出来,假装巧遇的样子,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眼睛虽然红红的,有哭过的痕迹,可表情却没有一点儿对生病的儿子和婆婆的担忧。
她骂人归骂人,可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还和我打了声招呼。
迎面遇到一个胖乎乎的男人,她立马笑颜如花的扭着腰走了过去,脸上又挂上了她谄媚的笑容,声音娇嗲得让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然后我看着她挽着那个胖男人的手臂,走进了一间包厢,我忍不住在心底感慨:同样是坐台的,同样是生活在灯红酒绿中的人,可为什么柳絮偏偏不一样呢?
回到舞厅,我闷闷的把水杯递给韩默,“柳絮让我给你打的水!”
韩默接过,对我道了声谢,我回到吧台内,想起了园园说她儿子生病住院的事情,我闷闷的想着:“她怎么都不担心自己的儿子啊?”
我正想着,就有人来为了解答了,我看到小琪在吧台右下角的水瓶放置区倒开水,我连忙对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干嘛?我有客呢!”
“园园的儿子生病了你知道吗?”我压低声音问。
小琪却冷笑着说:“她家一年到头都有人病,不是这个就是那个,只有她生龙活虎的。”
“什么意思?”我听出来她话里有话,可我没明白!
“意思就是,家人生病不过只是她用来骗那些臭男人钱的一种手段罢了,信她才有鬼呢!”小琪又冷冷的翘起嘴角,“可笑的是她从来不用自己生病了来做借口,个人觉得她要是骗别人说自己得了绝症的话,那些男人说不定在睡了她以后还能多给她几个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