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到韩默的日子,我以为是漫长的,可当这座沿海城市凛冽的风刮得我脸蛋生疼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冬天到了。
而我有三个多月没有见到韩默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在这样一个寒风凛冽的深夜里,我特别想见一见他。
我打开qq,他的头像是黑色,但我知道他一定在线,可我自从加了他的号以来,从来没有找他聊过天,也没有勇气找他聊天。生怕会让他觉得烦,让他不喜欢,我只能点开他的头像,对着对话框发呆。
我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他黑色的头像,这才退出页面,拿出钥匙开门。
“你还没睡呢?”
柳絮还在客厅里练瑜伽,我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十一点十五分了。
“你怎么才回来?”柳絮看了我一眼,“一个人回来的?”
“不然呢?”我自嘲一笑,“还有人送我不成?”
我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敲门,敲门声不疾不徐的,柳絮疑惑的看了看我,我也疑惑的看了看她。因为,自从她和B先生闹掰以后,就再也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过来,A先生和C先生每次来都不会超过晚上十点。
我转身去开门,柳絮却说:“我去吧!你快洗洗吧!”
可我又好奇来人是谁,心里还有些期待来的那个人会是我想要见的那个人。
“你怎么来了?”
我听到柳絮拉开门后惊讶的声音,我心中不由的一喜,连忙走到玄关处一看究竟。
可是,让我失望的是,来人不是韩默,而是C先生。
我心底的失望还未褪尽,又被惊讶所取代,我惊讶的是C先生的举动。
他什么话都没说,直接抱住了柳絮,柳絮似乎也被他的举动惊到了,她任由C先生拥抱了好一会儿,才有些不适应的动了动。
“她走了!”
过了许久,我才听到C先生低缓的声音,那声音低沉得我差点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
柳絮听到这句话时,她的后背瞬间绷紧,一动也不敢动。
“医院通知我,可以拔氧了!”
一室的寂静过后,我听到柳絮问他:“没有办法了吗?”
“脑死亡,没有办法了!”
C先生的声音沙哑中透着浓浓的哀伤,我光是听着他的声音都觉得哀伤。
又是一室的寂静,柳絮轻轻的推开了他,说:“你吃了吗?饿不饿?”
C先生摇摇头,也不知道是说没吃,还是不饿。
“我给你煮点东西吃吧!”柳絮自顾自的说着就准备去给他煮吃的。
“柳絮”
C先生叫住她,眼底闪着泪光,无助中带着哀求的看着她,“我该怎么办?”
柳絮闭了闭眼睛,努力让自己的嘴角上扬,这才转过身去,安抚的说,“没事的,会好的!”
C先生脚步缓慢的走进来,好像用尽了全力似的在沙发上坐下,用手捂着脸,哽咽的说:“最终还是她先放弃了我们!”
柳絮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只是同情的看着他,我虽然不知道他们说的‘他’是谁,可我也听出来,是有人去世了。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C先生一直在低泣,哭声很低,很压抑,听得人难受。柳絮和我都僵硬的站着,我是不知所措,而柳絮是不想动。
“我可以参加她的葬礼吗?”
直到C先生哭声渐停,柳絮才抬起头来,目光真诚的看着C先生。
“可以!”C先生毫不犹豫的说。
三天后
柳絮穿了一身黑衣准备去参加葬礼。
“我能跟你一起去吗?”我也穿了一身黑衣,期待的看着她。
“你想去就去吧!”她淡淡的说。
意外的是,当我们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看到梁思甚也穿了一身黑衣,站在一辆黑色的轿车旁边。
“你可真墨迹,我等你半天了。”他一见到柳絮就不耐烦的说。
“我让你等的?”柳絮语气不是很好。
“上车吧!”
大概过了半小时的车程,我们到了一个村庄,村庄里很安静,可房屋密集。
梁思甚熟门熟路的领着我们走进了一家三层楼的房子里,房子看起来很新,周围都挂着白绫,一看就知道是在办丧事。
让我意外的是,这么大的房子里其实没有几个人,客厅正中央的墙上挂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看起来很温柔的一个女人。
照片下方安置了一张很长的长桌,桌子正中央摆放着的是一个骨灰罐,罐子两边都摆满了玫瑰花,还是红色的,看起来与这挂着的白帆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长桌的前面又安置了一张小一号的长桌,桌上摆放着各种祭品和香案。香炉中也只有几根香在冒着袅袅的轻烟。
C先生就站在香案旁边和前来吊唁的几个人寒暄,在他的脚边还有一个披麻戴孝的女孩子跪在香案前的地板上。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后,转过头来用一种看起来既好奇又疑惑的眼神看着我们。那个女孩子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
梁思甚和柳絮挨个上前鞠躬上香,我紧跟其后,那个女孩子的目光就一直紧随着柳絮。柳絮看着她微微的勾了勾唇,仿佛在和她打招呼。
尽管我觉得她在这种场合勾唇一笑这种行为很不合时宜,也不够尊重死者,可是当我看到那个女孩子回以她同样的微笑时,我就彻底无语了。
我记得事后我问过柳絮:“你觉得在别人的葬礼上露出笑容是很不尊重死者的一件事吗?”
“人一旦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觉得她还会在乎来吊唁她的人是哭还是笑吗?”没错,她当时就是这么回答我的。
“即使她看不到,可你也不该笑!”我固执的说。
“那我该哭吗?她死了,可还有人活着呢,我们活着的人就应该笑着活下去!”我每次和她理论,最后输的人一定是我,这一次也不例外,我又找不到话来反驳她了。
这个看起来很荒凉的葬礼上,来吊唁的人真的很少,可却有很多熟面孔,我在那几个人中看到了好几个熟人,其中就有A先生,还有久未露面的梁爱丽女士,以及韩默,韩先生。
我看到他时不得不惊讶,我从来都不知道他和C先生认识,而且很熟,熟到能来参加他妻子的葬礼的程度。
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富态的妇人,她看起来很严肃,眼神凌厉得让我想起了我妈发脾气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