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甚把车停到一家药店门口,他下车去买药,我就留在车上陪着柳絮。
到了我们家楼下,他又让我先去按电梯,他背着柳絮跟在我后面。
到家后,他直接把柳絮背进了她的房间,先把她被雨淋湿的外套脱掉,才把她安置到床上,又随手拿起遥控器把空调打开。
等做完这一切,他才倒水喂她吃药,柳絮的眼睛一直半睁不开的,脸颊上红扑扑的,只是嘴唇干裂得厉害。
我以为他喂她吃好药就算完事了,可他又风风火火的跑进了洗手间,随手抓起一个盆,也不管是干什么用的,就直接接了大半盆热水端出来,手上还拿了一条毛巾。
他把水放在床脚下,用毛巾湿了水,给她洗脸,洗完脸又给她擦手,动作轻柔熟练得让我目瞪口呆。
然而,更让人难以置信的还在后头!
我以为他擦好手后就算完事了,哪成想,他把毛巾搁床头柜上一放,伸手掀开被子一角把她的脚拉出来,试了试水温才把她的脚放进去。
我差点没惊掉下巴,他居然在给柳絮洗脚?
“你不冷吗?”
我不知道是看他照顾柳絮看得太入戏了,还是手脚已经冻僵了。总之,我就保持着张大嘴巴,瞪着眼睛的姿势站了很久,直到他突然转过头来和我说话,我才有了一点后知后觉的反应。
他不提我倒还真没感觉到冷,他一提,我立马感觉到我的雪地靴里面都进水了,脚冻得都麻了,还好我的棉服厚,只湿了外面一层,不然估计我也会被冻成狗。
“我先去洗澡,你有事再叫我。”
我说完后就回自己房间找衣服了,此时才五点多,外面的天都没有黑,可是我一进房间我就感觉到冷嗖嗖的。我赶紧也把空调打开,可我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看,我仿佛又看到了园园那双快从眼眶里鼓出来的眼睛。
我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我飞快的拿起一套衣服就冲进了浴室,我把浴室里所有的灯都按亮,我以为这样就不会害怕了,可当我听到花洒喷出呲呲的水声时,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又浮现出园园穿着那一身单薄的白裙在风中摇摇坠跌的样子。
于是,我胡乱的冲洗了一下就飞快的冲出了浴室。
我不敢一个人待着,所以我又回到了柳絮的房间。
梁思甚搬了个凳子坐在柳絮床边,他的身上还是穿着他那件湿漉漉的毛衣,头发也是湿漉漉的。
和往日的他相比之下,今天的梁思甚身上完全看不出他平时的傲娇和痞气,倒是闻到了一种成熟稳重的味道。
而且,今天之前,我完全不知道他会是那么无微不至的一个人,在我的印象中,他就是那种祖宗一样的男人。
“烧退了吗?”我也拉了把椅子在床的另外一边坐着。
“白痴啊?”他对我翻了个白眼,“哪有那么快!”
好吧!我收回刚刚对他的改观,他还是那个一开口就让人讨厌的家伙。
我和他两人就这么坐着,他刷着手机,我也刷着手机,大概过去了二十分钟后,他伸手探了探柳絮的额头,然后他就蹙起了眉头。
“怎么还那么烫啊?”
他刚要将手收回来,柳絮突然抓住了他的手,嘴里喃喃自语的,也听不清说了些什么。
“什么?”梁思甚困惑的看着我。
“那么模糊,谁听得见?”我无语。
柳絮还在呢喃着,梁思甚为了能听清楚她说的是什么,就把耳朵凑到她嘴边去细听。
就在下一秒,他的表情一瞬间就阴沉下去,然后用力的甩开了柳絮的手,转身就大步往外走。
“你……”
我刚起身想要追过去问他什么情况,可我的腿还没来得及踏出去就僵在了原地,梁思甚的脚步也僵在了原地。
因为我们都又听到柳絮的呢喃声,她这次的声音可不小,我们都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她说的是什么。
她在喊一个人的名字——“韩默!”
她的声音刚落下,梁思甚再一次大步离去,我看着他的背影仿佛能感受到他愤怒的情绪。
韩默啊?
我转过头来看着双眼紧闭,面颊依旧通红的柳絮,原来你是在喊韩默啊!原来你也会在迷糊之中寻找他呀?
梁思甚走后,柳絮依旧高烧不退,我只好用两条毛巾放在冰箱里冻,轮流敷在她的额头上。
大概又过了半小时后,不知道是退烧药起了作用,还是我的方法有效,她的额头不那么烫了,脸颊上不正常的红也消了。
我估摸着,应该差不多了,于是我就去浴室把毛巾洗了,我因为害怕,洗毛巾的时候边哼着歌曲边洗,所以就没有听到外面的动静。
等我洗好毛巾后出来,发现梁思甚不声不响的站在床前看着她,她了我一跳。
我用手拍着我还在砰砰乱跳的小心脏,“你有毛病啊?走路都不带声音的,想吓死人啊?”
“退了吗?”
他看也没看我一眼,只顾着盯着床上的人看,此时的他身上不再是那件湿了的毛衣,裤子也换了,他这身衣服看起来像是刚买的。
“差不多了。”我说。
“我买了点吃的回来,放在客厅了,你去吃吧,我看着她!”
我戏谑的看着他:“你刚刚不是还像个点燃了的冲天炮吗?这才过了多久?火就灭了?”
“我是怕她死在我的房子里,大年三十的,多晦气!”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斜眼看着床上的人,一副牙疼的样子,“真想把她从窗户里丢出去啊!”
“呵呵……你舍得?”
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些水果,还有几桶泡面和一袋零食。
我咬着牙又冲进屋里,“你也太抠了吧?大过年的,你就让我吃泡面啊?”
“不然你想吃什么?”梁思甚转头像看个白痴一样看着我,“方圆几里没有一家快餐店是开门营业的,你要有本事自己去买呀!”
“呃……”
“你也可以选择自己做!”他看了看厨房的方向对我说。
“不做!”我叉着腰,学着他看我的样子看着他:“我就不信外面没有一个营业的饭店,别为你的抠门找借口。”
“饭店有啊,我懒得等。”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不由自主的又落在床上的人身上。
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就是担心人家吗?偏偏还死鸭子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