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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又见吾金(下)

吾川虽然个子高,但混迹江湖的日子不长,人也略显呆昵,我一把抢过吾金手里的水果刀,把它递到吾川面前。

“听说你要打吾金?你咋这么牛逼?来,刀给你,你今天捅一个试试?”我恶狠狠地说道。吾川见我两人多,气势上处了下乘,当下摇头,我忍不住又是一顿臭骂:“你他妈啥都不会,他介绍你过来的,你他妈还恩将仇报,操你妹的……”断断续续地骂了一会,觉得见好就收的我,把水果刀给了吾金,让他放回原位,我也回去继续上班。现在想想,也不知当初哪来的勇气对一个高我十厘米的壮汉吼叫,可能血气方刚,又或年少气盛。

不像我单身多年,吾金的爱情可谓百花齐放。他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只要有花,便四处采的小男孩。他每经过一个地方,都会打开手机摇一摇,然后添加好友。或者搜索附近的人,只要是女的,长的稍有姿色的,三十岁以下的,他都不会放过。广洒渔网,必有收获。吾金的收获不止一个,医院的小护士,在读的学生,已婚的少妇,酒店的领班,各种形形色色的女子……社交软件成了他追女孩最佳的方式,他常常在午后的暖阳里,倚着门框,对一堆女的发问候,“在干嘛?在干嘛?”这是他对每个女孩必发的开头词,而且都是语音,他虽会写几个字,但对拼音一窍不通,与人聊天也只是不停地发语音。这种广洒渔网的方式令我目瞪口呆,想我二十多年来,连一个女朋友都没,当下不由一阵唏嘘,直男,真是直男啊!

吾金没念过什么书,情话却6的不行。他会给一大堆女的发我想你了,还会对心仪的女孩在网上搜一大堆情话发过去。什么沈从文的,春上村树的,应有尽有。但就是没有王小波的,因为那一句“一想起你,我这张丑脸上就泛起了微笑。”他很是在意,他总觉得丑跟他没关系,所以懒得去用,也不屑于去用。他最喜欢冯唐的《万物生长》,常常引用里面的:“如果你是植物,我的目光便是水。”简单明了,又不需要深层次的理解。

自古美女爱渣男,吾金靠着这七七八八的套路也撩到不少女的,但大都一夜情,毕竟有妇之夫有夫,在读学生有学,医院护士得嫁,他像午夜的幽灵,收割着这世上的渣女,同时也被渣女欺骗着。很难说是他哄她,还是她骗他,但好在他们所持态度一样,短暂的伤感后,又满血复活,该寻花寻花,该问柳问柳,弱水三千,他瓢瓢都取,不嫌多,不嫌烦。这是他的青春,亦是少部分人的年少,很难说对与错,只能说青春无悔吧。

我对感情的事从来不多做讨论,只觉他这样做不好,但转念一想自己单身多年,又觉得他所做也甚有道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要走,就连我,也只是他人生里短暂的过客,哪还问那么多,只知酒过三巡当歌,情至深处当吟,此人生之秒事。按理说,吾金这种人应该不会缺女朋友,但偏偏与我再次相逢时刚好单身。

那时,他与老家的一个女子相聊甚欢,那女的也是藏族人,在当地一所中学教书,时常给吾金充话费,只是面容不好,年龄长其四五岁,不过对吾金这种风流少年来说,年龄只是浮云,容貌才是第一。我曾看过那女的照片,长的五大三粗,面容黝黑,唯一能看下去的便只有笑起来时嘴角初露的大门牙,其他的着实不敢恭维。这女的倒也豪放,让吾金去找她,倘若一见钟情,便商议结婚,倘若彼此不顺眼,便各走天涯。吾金内心甚是矛盾,去吧,倘若真成,以后自己也会被束缚,十九岁的少年哪能如此早结婚,不去吧,又少一红颜知己,吾金再三思索后,后来便没去找她,两人也走散于人海之中。

有男人欺骗女人,自然也有女人玩弄男人。吾金追过最长的一个女孩便是杨洁,杨洁是地道的四川人,在八一一所中学读高二。吾金为了追她,给她在情人节送花,送巧克力,平日里下班也是骑电瓶车相送,理性的女子又怎不知男人的花心,她一直不同意,却又吊着吾金,吾金苦苦付出半年之久,也是未能开花结果,最终也是放弃,我对此常常不为所动,佛说因果有缘,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你种过何因,便会结何果,你无形中伤害过的少女,到头来也会被女子所伤,此事,颇像轮回,却也不像。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催人老。吾金这些年一个人在外打拼,实属不易。岁月的痕迹在这个十九岁少年的脸上,眉间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但爱玩是这个年纪少年都爱做的事,吾金也是。与吾金最快乐的时光莫过于发传单期间偷偷打台球了。那时候,超市会定期的像周边地区发放传单,两班倒的人抽空闲时间去发传单,我跟吾金一起去了离八一一百公里的米林县发传单。超市主管在车里睡觉,我们几个员工在街上便转便发传单,发着发着突然遇见一个台球桌,当下便是拉着吾金一起打台球,为防止主管打电话催,我们把手机调成关机,约莫一小时后,才慢悠悠的往回走。主管在车上打着鼾,等了许久未见我们便开始催,结果电话打不通,顿时心急如焚,正欲开车寻找时,却是看见我们慢悠悠地走来,本来心情就不好,又看到我们手中未发完的传单,顿时开口大骂,我们自知理亏,却也不争辩,当下跑着分发传单,只想早点了事,免得他又无故找茬。

我们都是世间的一粒,独自的漂泊,又孤独的找寻。吾金换过很多职业,之前是在工地,现在是超市,后来又跑到酒吧当服务生,奈何老有人叫陪酒,吾金酒量不好,于是便又换,后来又到餐厅的后厨里做帮工,奈何打下手实在无聊,又回到拉萨,跟着他叔叔干工地。年少的心总是无处安放,每个人都想着暴富,后来,才发现世界跟你没关系,除了你是世界的。

人这一生能遇见多少人呢?又有多少人能在你的生命里绽放出一朵花呢?后来,吾金去了拉萨,又回了山南,我与他的联系也渐渐断了,总想尝试着拨个电话问问吾金近日可好,却不知从何说起,从何开始。有些人开始从我的世界消失,目光里,尘风里,最后只留下一张泛黄的电话薄……

推荐歌曲:《时光是座博物馆》——木小雅

时光是座博物馆,希望你能留张参观的票,偶尔记得回家看看。

时光是座博物馆,载着我心里的它,疲倦的时候去那,做没做完的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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