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府开了左侧角门,一行人往里去,待到了二门,曲妈妈便到了马车边道:“还请姑娘改轿而行”
姬涟雪看去,阿荨这丫头平时看着没心没肺,到了大场合这会儿也有些拘谨,先下了马车转而扶着姬涟雪出了马车。
姬涟雪抬头见边上立着一墨青色衣袍的男子,想来便知是姬阳之了,遂上前行了一礼。
姬阳之打量着姬涟雪,眉目如画,气质如尘,原没见着人的时候还想着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如今见了却又不知怎么形容。
“家中众人这会儿已在竹凇院等着了”姬阳之温和地说道,叫人看不出意味。
姬涟雪不作他想,上了轿,一行人往竹凇院去。
竹凇院外,姬阳之打头,曲妈妈林妈妈以及阿荨青禾左右前后簇拥着两个主子往里走。
入了院子便是曲折的游廊,阶下石子铺成甬道,栽着遮天蔽日的松树,庭院后头还有一片竹林。五间上房,中间便是会客的堂屋,这会儿还未走进便听见里头的笑闹声,有少女稚嫩的言语声,妇人含蓄的笑声。
外头候着的丫头见了姬阳之一行人连忙高声通传道:“二公子,七姑娘来了”
就像被突然扼住了喉咙,里头一下没了声,显得突兀极了。
姬阳之回头看了眼姬涟雪,抬脚边往里走边说道:“老祖宗等了多时了,常念叨着,妹妹路上耽误了半年的光景,老祖宗是日也盼夜也盼”
姬涟雪浅笑着不作答,对姬阳之的好意不置可否,自己于这个大家族而言陌生的很,这点她很清楚,姬阳之也很清楚。
阿荨和青禾留在了外边候着,曲妈妈和林妈妈跟着一块儿进来,正中摆着一座远山屏风,绕过屏风堂内众人的面目这才映入眼帘,正上首长炕上斜倚着一个约摸五六十岁的老妇人,发间束着抹额,微微有些下垂的眼皮下的双眼平静地看着进来的姬涟雪,面上肃穆。
在她边上坐着一个小姑娘,瞧着年纪比姬涟雪小了有四五岁,看着八九岁上下的年纪,正是活泼讨喜的时候,这会儿正圆睁着一双杏眼好奇地看着姬涟雪。
余下两边坐着三个年纪稍轻些的妇人,妇人的下边又坐着两个挽着头发瞧着不过二十左右的女子,余下便是一众姑娘了。
姬涟雪垂着眉眼跟着姬陨之往里走,随他给老夫人行了一礼,她前世便受过礼仪的教育,这会儿虽不大相同,可瞧着先前冯代妙的模样,也摸索了七八分。
姬阳之勾着嘴角浅笑地说道:“孙儿已是把七妹妹护送来了,这便先行告退了”
老夫人慈爱地说道:“也好,你且去罢”
姬阳之走后,屋里的气氛越发微妙,几个妇人打量着站在堂中的姬涟雪,姬家规矩严,长辈没说话,余下的小辈这会儿只是好奇地看着姬涟雪,也不敢出声。
姬涟雪低眉顺眼地站在下边,她却知道,老夫人这是在给她施压,无论是下马威还是什么,这个老夫人并不有如她表面那般那样期盼她的到来。
姬老夫人平静地看着面前这个肖像自己儿子的孙女,甚至说,她的容貌比之她儿子更出色。不过想想也是,娄氏若非那样的容貌她那儿子怎么会迷成那般模样。
思及此,姬老夫人心里便堵得慌,看着姬涟雪的模样,心下越发不耐烦,面上却仍平静地说道:“好孩子,听说路上病了一场?如今可好利索了?”
姬老夫人这一说话,气氛才微微松弛。
姬涟雪面上染了三分哀杵,凄凄地说道:“涟雪不孝,身子竟这样不争气,竟都没赶上送爹娘最后一程”
姬四老爷夫妇的棺椁四个月前便到了陵都,那时的姬涟雪病的只差跟着一块儿去了,事实证明,原主却是跟着去了。
一众人慌了神,只能慢慢赶路,原先两三月的路程硬生生拖了半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