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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寒冷世界

渡过了第一次回忆,继续前进,他的大脑再次变得朦胧空白。

黄金殿堂内,除了一个个片段残缺的影像,还有更多的记忆碎片,这些记忆碎片包含的方方面面,不过很多都是战斗回忆,他面对过许许多多的强大敌人,经历过无数次生死边缘的战斗,这些烙印在灵魂上的深刻记忆,无法被轻易抹去,除了这些,那残留的记忆碎片中还有另外一部分,时代的变迁。

从前,它们支离破碎,潜伏在肖慕辰的主体意识深处。

现在,彻底破碎了。

随着他穿过无数的阶梯,印证着失去的自我,渐渐的来到殿堂的穹顶。

回首望去,到了最后一幕片段。

是一片狼藉的未知土地,碎裂却仍然闪烁的猎王星芯片,一柄暗色断裂的长刀,一个浴血慢慢倒下的魁梧战士,哪怕倒下,他也透着昂扬不屈的战意,倔强而冷酷的目光。

肖慕辰望着自我,两者都是面如白纸,古井无波。

再无人拾起那柄属于猎王的长刀,直到那最后的画面溃散崩解,一切都化为了空白。

万籁俱寂,肖慕辰已经看到了一扇通往未知的大门。

“这就是我的归途吗?结束了……”

没有那么复杂的心情,一切都和预感中的形似,他抬脚,平淡的走了进去。

但是,就在那一刹那……

身边出现一道手臂,用力推了他一把,肖慕辰身形一栽,失去平衡,不受控制从高耸的穹顶摔倒,掉落阶梯边缘,最后一个不慎滑落下去。

那一只手努力挣扎,目光渴望,却无济于事,渺小的人影化为一道流线,彻底跌入深渊。

在森森寒意中,绝望而无尽的下坠。

古怪的梦境,自我消亡的旅途,再一次破碎了。

……

如果有人说,死亡不是终点,相信会有太多的人嗤之以鼻。

肖慕辰也不知自己算不算死了。

前世轮回,亦或南柯一梦……

随着碎裂的梦幻,他残缺的身体接触到地面真实的触感。

一片属于神王古老星域,他的全名叫“风暴银河”,有着十数个大小不同的星云,此刻,永恒烈阳星云下,其中最发达的烈阳主星,钢铁之城的下层区,无数高耸斑驳城市伫立,上方是巨大的天空之城,钢铁的阴影笼罩下城世界,无法仰望到太阳,现在时值九月天,却因为上层的关系更加阴冷,寒风瑟瑟。

肖慕辰一个人出现在静谧的街道上,身体泛起阵阵寒意,他先是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目光还倒映着最后一刻跌入深渊的影子,已经慢慢转化为了面前的钢筋水泥黑暗城市。

如果还有回忆,他可能会感慨一番,就连清冷的空气也带着似曾相识。

但现在,他只有地球记忆的片段,他只知道自己是肖慕辰,除此之外,一无所知,许久许久,他都像一个木头干站着,一动不动。

风儿打乱他的发髻,也带来了寒冷,肖慕辰终于反应过来,僵硬地低下头,见到了自己单薄的衣料,双臂还暴露在冷风中。

愣愣地站着,身边急促走来一对黏在一起的男女,在他的身边交错而过。

他们偶然的话音在身后飘过来,传入某人耳中,随之人走的老远。

“亲爱的,等有钱了,我们也搬去上层,这根本不是穷人待的地……阿嚏……真冷……”

肖慕辰看向周围,这些巨大而老旧的建筑,没有一个是和他记忆吻合的。

虽然都是钢筋水泥构建的复古大厦,可细细看去仍然有着很多不同,和公园二十一世纪的建筑风格不同,可能从材质到结构上,更紧密,也更巨大,并且天空上多了好多钢铁桥梁,而最高处,云层间……

他骇然仰头,头顶一层阴影密布,并不是阴暗云彩,而是……一座从未见过的,无法理解的,悬浮在苍穹的钢铁巨城,肖慕辰借着微弱的光亮,甚至看得见那钢铁底部的纹路和图案。

视野绵延展开,是无边的钢铁和阴云,天空不见一丝曙光。

肖慕辰回过神,一阵阵哆嗦,青紫的肌肤挂着冰霜,他已经扛不住了,他得尽快找个歇脚取暖的地来。

“这里是哪里?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不是应该死了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我到底遗忘了什么?”

肖慕辰一道道的问询话语刺痛了灵魂,他又觉得脑袋剧痛,他忍受着,看向四周环境。

“阴冷而潮湿……有种生活在地下的感觉……没有阳光的话,人怎么健康的生存下去?人可不是地下生物吧……”

这些问题,太过遥远,他保持空白的大脑,迈着大步,朝着街道另一侧走去,寻找有人的光源。

……

天空的黑色钢铁很是沉重压抑,就像悬在心口的巨石。

肖慕辰初来乍到,可也已经慢慢感受到了。

除此之外,还有冷漠的行人……

追逐着光源,他的确找到了人流,现在下午三点,临近傍晚,这一段街区繁华而喧闹接近了尾声。

瑟瑟发抖的肖慕辰得不到任何人的帮助,因为他破衣烂衫,人们把他当做一个乞丐,不愿意接纳和收留他。

甚至,有人在驱赶他。

肖慕辰的内心,非常的平静,虽然这些事发生在他身上,他却平静到类似一个局外人,旁观者。

可是……

半刻钟之后,肖慕辰脆弱的身体承受不住阴冷的侵蚀,腹中饥饿,大脑眩晕。

这可怕的阴冷寒意,加上偶尔飘来的一阵刺骨寒风。

肖慕辰的身躯已经慢慢冰冷,他的脚落在地面,只有寒冷的刺痛,渐渐麻木,冻僵的手指在瑟瑟发抖,寒冷像锋利的刀子,割断静脉的热流,长在身体的血肉好似断掉般疼痛。

这就是那种跌入深渊寒冷而绝望的感觉。

在冻僵之前,肖慕辰努力找到一个敞开的餐厅,这是一件廉价而劣质的KFC餐厅,在深空纪元,只有穷人才吃的低级热源食物。

他开了门,僵硬的身体在倒下之前被一阵温暖包裹,室内老旧的空调效果出奇的好。

“呼……呼……”

肖慕辰庆幸自己的好运,吐着白气,朦胧的眼努力挣开,看向这里的几个打扮干净穿着白色制服侍者。

同时,几个蹙眉的侍者转告了经理。

不到半分钟,一个白黑相间小西装的经理带着保安从楼上出现,站在了肖慕辰的面前,看到他颓败的脸,又慢慢扫过他的胸口,那只有一层单衣。

“神王星的公民对吗?请出示你的数据芯片?”

肖慕辰僵硬的面孔,听不懂这话,不解的摇头。

对方脸色难看,“哼!马上出去,不要在这里耽搁我们做生意……真是的,恶心的渣滓,一天天真够倒霉。”

肖慕辰嘴唇未动,盯着对方,也无话可说。

保安过来,不由分说的拉着疲惫饥饿的肖慕辰,撵到门外的街角。

再次重临寒冷,站在黑色石板铺开的地面,凉意袭来,如千万蛊虫蚀骨之髓,刺痛麻痹着神经,他随时可能倒下。

身边行人簌簌,冷漠的人唯恐不及避之老远,肖慕辰这时候看到行驶的车辆,方方正正的钢铁车子,他努力挥手拦截,妄图得到一丝丝温暖的庇护,可现实无人为他驻足。

生命的本能让他挣扎活下去,而为人的尊严让他不肯低头。

他冷漠地行走着,坚持着,看到了附近警车,敲了敲车窗,再去拉开车门。

车窗开了一小节,暖气扑面而来,里面的人吃着热乎乎的汉堡,探出一双眼睛,“先生,请出示神王星公民的数据芯片。”

肖慕辰只得摇头,于是,他再也拉不开车门。

而那半截开着的车窗也和无情告别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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