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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那一夜少年所失去的

寂静的夜里隐约传来啸声,房间里的西尔开始感到不安,旁边的母亲安慰着他,但泽斯夫人自己也不知道如果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那该怎么办?不,至少要让西尔活下去!

……

泽斯男爵柱剑而立,银狼首领缓步走来,一路上狼血流满途中,战场上再也没有人存活泽斯男爵是最后一个,银狼则被人们的殊死反击杀死了一头、重伤了一头,到此这场城市的防卫战宣告失败,城里的人们都要沦为银狼们的猎物。

死亡将近,泽斯男爵并没有感到畏惧,只是有些遗憾和不甘,终于头狼来到了男爵面前,男爵依旧没能动弹,不然这个距离应该能给头狼狠狠一刀,头狼俯视着这个给狼群带来极大伤亡、给予它诸多痛苦的人类,最终还是它赢了,它要顺从内心的躁动用一场杀戮来平静自己的内心。

头狼挥动利爪,狠狠撕开男爵的胸腹,男爵的身体抛起、落下,仰躺着的泽斯男爵能感觉到自己就要死了,力气和感觉正在逐渐消失,胸腹间四道长长的伤口剖开了他的胸腔、撕裂了他的心脏。

最后他向神明祈求,这辈子真正发自内心的一次祈求,他祈求神明救救他的家人……隐约间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但随即意识沉入黑暗。

“他不会死,以吾之真名起誓。”

……

从刚刚起啸声就逐渐消失了,这意味着结局已经定好了,我们只能等待它的揭晓,母亲怀抱着西尔,让他能依靠在她的身上,是想消除西尔的不安吧,不过也多亏于此让他冷静不少,西尔的精神力提升之后,能察觉到人体的一些细微的变化,所以他能感觉到母亲的不安,她的身体正在微微颤抖,所以他让自己尽量保持安静,不让自己的不安加大母亲的焦虑。

突然,西尔听见外面隐约传来野兽的嘶吼,他知道应该就是最坏的那个结局了,父亲他们没能挡住兽潮,可能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因为这并不是父亲第一次抗击兽潮,上次他甚至更加年轻却也取得了胜利。

没时间担心父亲的情况了,现在西尔必须开始思考,该怎么办,母亲还在自己身边,她会有危险的!

“西尔,快躲起来!”母亲也听到了吗?她催促西尔找个地方躲起来,但西尔是小孩子能躲,那母亲呢?西尔没有听从母亲的意愿,野兽游荡的声音越发明显,终于,下面的大门似乎受到了什么的撞击。

“嘭……嘭、嘭、嘭!”大门被撞开了!西尔拉起惊慌的母亲往楼下跑去,泽斯家是有两道门的,之前他受伤后就是从另一道门走了出去,西尔要带着母亲从后门出去。

“啊啊啊啊!”大门前传来佣人们的惨叫。

已经开始杀人了吗?不,它们早就沾满了人的鲜血吧,先不提前去抗击的父亲他们,泽斯家可是距离城门最远的地方,如果这群野兽不是有目的的想杀光泽斯一家的话,想必镇上已经是一片死地了吧,西尔如此想到。

是吗,这样的话神父、吉姆爷爷、安娜、杰斯他们都死了吗?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这该死的血月不是五十年才出现一次的吗?为什么你提前这么久就出来啊!为什么是这里?附近也有其他的镇子的吧?因为我们更近一点吗?!该死的!西尔想着这些可能发生的事情,感觉十分烦躁。

“夫人、少爷快逃!”

“嘭!”

后面传来老人的叫喊声,接下来是一声枪响。

是希斯爷爷吗?他在干什么啊?!那是魔物啊!连父亲他们都没能从它们的利爪下守住镇子,普通的猎枪又有什么用?

突然西尔明白了……如果只是想杀死它们的话喊什么呢?偷偷接近不是更好吗?希斯爷爷是想把它们吸引到自己那去吧,包括那声枪响,是啊,连西尔都知道这对魔物没用希斯爷爷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啊啊啊啊!”

西尔拉着母亲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最终后面还是传来了希斯爷爷的惨叫,希斯爷爷!……他强忍悲痛打开了后门,拉着母亲冲了出去。

接下来该怎么办?往哪里逃呢?西尔稍微放松了一点,但就像是嘲笑他的庆幸一般,眼前的怪物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西尔的心脏漏跳了一拍,寂静、死一般的寂静,那是一头银白色毛发的狼,庞大的身躯却遍布伤口,流出的狼血将原本的毛色染红,背部有一条最大的伤痕,上面插着一把熟悉的剑,剑柄上纹着一朵盛开的茶蘼花,……那是泽斯家族的家徽,也是泽斯男爵最喜欢的一种花,据说它象征着末路之美。

……你这是在向我传达你已经尽力了吗?父亲!开什么玩笑!所以我才一直不喜欢这朵花!

西尔感觉有什么东西涌了出来,将他彻底淹没,视野里一片漆黑、声音也仿佛消失了一般,他忽然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比如那个小胡子中年人总是说自己不懂得欣赏。

你到底要我欣赏什么啊?!现在这朵花正在告诉我你已经死了啊……西尔感觉到了深深地疲倦。

巨大的银狼用碧绿的眼睛盯着西尔他们,那里不带有一丝温暖,冰冷得彻骨,它缓缓向前方走来,西尔挡在母亲的面前,尽管他知道这样做也不会有任何作用,但西尔绝对不允许它在自己的眼前伤害他的家人!

终于它停了下来,高举利爪向下挥出,尖锐的爪子发出撕裂空气的声音。

西尔闭着眼睛等待着他的结局,但他感觉身体突然向后倒去,有人使劲把他向后拉去,西尔慌乱地睁开眼睛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开始下起了小雨,阴沉的天幕像极了他现在的内心,血水混着雨水向下洒落,母亲的身体倒在了西尔的前面,西尔只是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母亲在最后把他拉向后面,而她则替西尔承受了这一击,她的双目紧闭、嘴唇抿着,嘴角却是微微向上翘着,像是完成了一次了不起的任务后洋洋得意的孩子。

“啊……,……啊”西尔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他的喉咙仿佛被什么扼住了,泪水从眼中流出,视野一片模糊……

为什么?为什么啊?明明平常一副看透一切的表情一遇到事情却又慌了神的样子,你不是应该很不安、很害怕的吗?那就把一切都交给儿子不好吗?为什么都擅自……擅自离我而去啊!西尔在内心深处嘶吼。

他跪在母亲的身体边,抬头望向阴暗又沉重的天空,西尔什么也没有想,只是感觉有些痛……原来,悲伤到极致的感觉是这么地痛啊,明明身体没有受伤、却让人痛得想要蜷缩起来。

一个人类男孩跪在女人的尸体前仰望着天空,旁边有一头狼虎视眈眈,这是多么怪异的场景啊。

银狼首领奇怪地看着眼前的人类,在它看来两个人类都是要死的,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那个女人却主动迎上了它的攻击,这让它有些不解,但这并不影响接下来的事情,它要杀死眼前的男孩。

银狼首领举起了爪子,西尔仍然望着天空,但下一刻雨突然停了,厚实的云层破开,露出一丝丝光明,阳光照射在西尔的脸上,死前再让我看一次阳光吗?这算哪门子的恩惠啊……西尔这么想着,淡蓝色的眼瞳满是平静,但是西尔感受不到巨狼的气息了,他低下头来看到巨狼保持着举起前臂的动作,却再也落不下来,因为它已经死了。

紧接着一个身影映入他的眼帘,纯白的连衣裙下娇小的体型、银白色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身后,露出无比精致的面容、银色的双瞳仿佛能倒映出整个世界,她就这样站在巨狼的头顶,单薄的身影好似一阵风来就能把她吹走,少年与少女就这样对视着,本应初见、却又似久别重逢……

少女露出满意的微笑,小嘴微微张开,传出了清脆的声音。

“找到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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