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制咒监呆了半天,顾小东就开始无比怀念曲水湾的田园生活了。
刘克明的心黑得很,只按照学徒的标准给顾小东跟余青田制作符咒的补偿,基本上就是正常售卖价格的十分之一,这让顾小东对他的贪婪有了更清晰的认识,完全没有帮他打工的想法。
这倒还是其次,更为关键的一个问题是,在制咒监的工作时间极不自由,时不时就会受到别人的打搅,完全不像在曲水湾时可以自由地修炼,这点才是最要命的。
可怜他跟余青田刚刚立下豪言壮志,要努力修炼,争取早日成为内门弟子,没想到还没来得及付诸实践,就已经夭折了。
顾小东向一旁的余青田望了一眼,见他正满头大汉地将朱砂符文篆写到特制的符纸上,看起来干劲十足,丝毫没有惆怅的情绪。
顾小东觉得挺对不起他的,余青田其实根本就没有制作符咒的功底,这回可以说是完全是被自己牵连了。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制咒监里的所有人都上交了自己上午的工作成果,只有顾小东跟余青田两人交了白卷。
顾小东是因为压根不想交,余青田则是因为一直都没做出来。
两人在膳房里各领了一份食物,随便找了个空着的地方坐下,默默吃了起来。
“今天执事堂那边特意送了两个人到我们制咒监,我开始还以为是哪路神仙呢,没想到这二位在制咒监呆了一上午,愣是连张最简单的露水符都没做出来,真是快要笑死我了。”
“老邢,你这就不厚道了,人家人还在这里呢,这么当面说人家,小心让人记恨啊!”
“我说说怎么了,自己没水平还不许别人说啊,早知道这样就别来我们制咒监啊,制咒监可不养闲人!”
“唉,如今什么样的货色都往咱们制咒监丢,怪不得咱们制咒监的水平越来越差了……”
……
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没想到顾小东都还没来得及表示不满呢,制咒监的人老油条们倒先对他跟余青田不满了起来。
见到余青田想要起身与这些人争论,顾小东悄悄拉住了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跟这些争论。
顾小东能够理解这些人的不满。
相对来说,制咒监的福利待遇优越——即便是学徒身份,也比许多其他的外门弟子待遇要稍好。
这些制咒监的正式成员,都算得上是“科班出身”,都是跟随精于符咒之术的宗师,至少学习了三年以上。
求学的过程中吃过许多的苦,受过许多的累,可以说多年媳妇熬成婆。
对于顾小东跟余青田这样的空降人员,尤其是还没表现出任何能力的空降人员自然抱有怨气。
只是他们不知道,顾小东这空降人员并不是来享福的,而是来被压榨的。
下午的时候,顾小东还是没什么动力,拿着朱砂笔在符纸上百无聊赖地画着乌龟。
余青田则一如既往地专心致志,满头大汗却又挥毫如雨。
到了快放工的时候,余青田的符纸都用完了,还是没画出一张成功的符咒。
余青田便起身去了库房领符纸。
库房的管事诧异地看了余青田一眼,考虑到这人毕竟是执事堂安排过来的,语气便委婉了许多。
“这位师弟,你可真够刻苦的,一天不到就用了两尺的符纸了,别人就是十天半个月也没你这用的多啊。”
“嗯。”
余青田含糊地应了一下。
“不如多你多拿点过去吧,免得你来回跑,我给你量个八尺怎么样?”
“好啊。”
于是余青田带了一大撂的符纸回来,却因行动不便,在进来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一下桌角。
那张桌子属于一位名叫李复佑的制咒弟子,他正在做一张符咒最后的收尾部分,被余青田这样一撞,顿时前功尽弃了。
李复佑当即就扔下朱砂笔,破口大骂起来。
“你是不是瞎啊,走路不长眼睛的吗?
“这么宽的路不走,非要走我这边?
“你迟不走,早不走,偏偏就在我还差最后一笔的时候你走过来……
“你赶着去投胎啊?是不是故意的?”
……
余青田连忙道歉,可李复佑还是不依不饶,不停地破口大骂,引得周围的弟子纷纷围了过来。
李复佑一直不停地骂了几分钟,周围的弟子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没有一个人劝架。
余青田也不回嘴,一直道着歉,被骂得头都抬不起来。
“住口!”
顾小东从角落走了过来,一声大喝压住了李复佑的声音。
“他又不是故意的,而且也已经跟你道过歉了,你可不可以先暂时闭嘴?弄坏了的符咒,我们会赔给你的。”
“赔?”
李复佑冷笑。
“我这是可是银色符咒!你们两个连一张露水咒都做不来的废物,拿什么来赔?”
顾小东看了一眼桌上未完成的符咒。
“不过是一张净空咒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一张净空咒而已?”
李复佑怒极反笑。
“真是好大的口气!看清楚了,我这可是银色符咒!你懂什么是银色符咒吗?”
“你们现在去找个符咒宗师,跟着学个十年八年的,或许才会画那么一两笔!”
“遇到你们这两个废物真是晦气,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这下,余青田也有了火气。
“李师兄,你辱骂我就算了,我不会跟你计较。
“但小东师弟受过师娘指点,可是有真才实学的!
“昨夜清心殿外,小东与叶良舟师兄的交手便是明证!
“所以,请你将‘废物’二字收回去!”
“怎么?想威胁我?”李复佑不屑地道。
“昨夜清心殿的外交战,我也在现场看了。
“我不否认在道法上你确实有几分真本事,但你不过就是侥幸战胜了个叶良舟而已,还真以为自己成为了翠竹峰外门弟子第一人不成?
“我告诉你,我们制咒监的弟子,每一个人都不会惧怕跟你比斗!”
制咒监的弟子终日制作符咒,修为上或许并不出色,但大多都收藏了许多符咒,用来作为防身之用,所以他说这话倒是底气十足。
顾小东才不想跟他比斗,就算胜利了又有什么用?到时候双方符咒丢得噼里啪啦,那可花的都是钱……
不过,顾小东也不介意给他一个教训。
“李师兄将符咒之术描绘得玄之又玄,可在我看来,这符咒之术,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
“不如我就用这符咒之术,跟李师兄打个赌如何?
“如果我输了,我跟青田便离开这制咒监,免得李师兄与我们相看两厌。
“如果李师兄输了,便学三声狗叫,这样我就知道李师兄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计较李师兄辱骂我俩的话。
“怎么样,敢不敢来?”
顾小东看着李复佑的眼睛说道。
“赌什么?”李复佑问。
顾小东轻轻一笑。
“就赌我能否在一个时辰内制作一张净空咒出来陪给李师兄吧。”
他把打赌的内容一说出口,顿是全场一片哗然。
“什么,没听错吧?一个时辰内制作一张净空咒?”
“净空咒可是银色符咒,怎么可能一个时辰内就制作出来?”
“一个时辰绝对不可能!”
“不过既然人家敢这样说,说不定真的有点道行……”
“既便是宗师,也不敢说一个时辰就能制作一张银色符咒吧?这家伙难道会有宗师的功力?”
“他要是有宗师的功力,还会到这里来当学徒?唬人的,这小子就是唬人的!”
“我看他本来就是想离开制咒监了吧,故意这样说,既不失面子,也不用赔符咒了,一举两得啊……”
……
在场的没有一个人看好顾小东,顾小东却不以为意,只是静静地看着李复佑。
李复佑重重地哼了一声:“好,我跟你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