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哥,我其实有个疑问。”江潇边下楼边问道:“既然我们想让徐山先生和林夏女士见面,为什么不直接回到他们都在的那个时间点,让他们见面呢?”
“嗯。”陆远解释道:“人的记忆是有时间限度的,很久之前的记忆很可能已经模糊不清甚至遗忘,记忆穿梭器只能带我们回到确定的记忆点。”
“记忆点?”
陆远接着说道:“总有一些东西,会贯穿着人的记忆,可能是一幅画,一本书,一张照片等等,这些东西连接着现在和以前的记忆,通过找到这些记忆点,才能唤醒徐山更久远的记忆,我们也才能穿梭到更早以前。”
“奥。”江潇若有所悟的点点头:“那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徐山先生的记忆点?”
陆远点点头,说道:“现在我们都不知道贯穿徐山记忆的东西是什么,所以一定要留意观察。”
徐珊夫妇家住在一个小区里面,小区旁边就是一处风景优美的公园,两地之间的距离很短,陆远和江潇行动很快,不一会就找到了徐山夫妇。
“用记忆穿梭器让自己隐形。”陆远提醒道:“愿望师的自我修养。”
徐山夫妇看不到他们,才方便陆远和江潇接近。
江潇照做后,两人靠近徐山夫妇,以便听清楚他们的交谈内容。
一靠近,便看到徐山妻子脸上的怒容,她提高嗓门喊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潇愣了一下,随后对陆远说道:“陆大哥,她该不会是发现我们了吧。”
“不会。”陆远说道:“应该是吵架了,八成是因为徐山想进行记忆改造见到林夏的事。”
在记忆穿梭之前,徐山的儿子徐林透露过,他爸妈因为记忆改造的事情大吵过一架,陆远推测他现在穿梭到的时间节点就是吵架的时候。
徐山出人意料的保持着平静,说道:“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必须要做。”
“必须要做?”妻子反问道:“记忆改造,你的意思就是说你现在还抱有着遗憾?”
“是有遗憾。”
妻子说道:“人活一辈子,谁还没个遗憾,有些事情就算成为了遗憾又能怎么样,我们都到了这个年纪了,离撒手也不远了,要不要弥补这个遗憾,又有什么意义?
况且这还只是在你的记忆世界中弥补,现实世界中根本没什么改观,说到底,这就是自我安慰。”
徐山低沉着嗓音说道:“这些道理我都知道,只是我觉得这件事,我必须要做。”
“你的这个解释太孩子气了。”妻子愤懑不平地说道:“你说话做事向来稳重,怎么在这件事上这么随便,记忆改造啊!可不是什么小事!”
徐山说道:“我没有随便,这是我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我觉得必须要这么做。”
妻子一脸的不理解:“那你能告诉我,这有什么意义吗?”
“我说不出来。”徐山看着远处,眼神意味深长:“但我觉得这是有意义的。”
“你真是越老越糊涂了!”妻子断言道。
徐山看着妻子,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希望你和孩子都可以支持我去做这件事情。”
妻子拗不过徐山,她知道徐山性子执拗,不撞南墙不回头,只好退一步说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想改造哪段记忆?”
徐山低垂着头,他脸上的褶子十分明显,像树皮上的纹路,皮肤干燥,长出一块块的老年斑,他低声说道:“我不想说。”
妻子眼眶渐渐泛红,哀声道:“我算是明白了,你是对我们之间的生活不满意,你后悔选择和我一起过日子,也后悔养了这几个孩子,你想把这些记忆全都抹去!”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徐山意识到妻子往错误的方向理解了,赶紧解释道:“我对你很满意,对我们的生活也很满意,你和孩子的出现让我这一辈子是幸福的,我不想改变这些。我只是想……
我只是想弥补年轻时候的一个遗憾。”
妻子抹了抹眼角的泪,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想改变的记忆究竟是什么!”
“我不想说。”徐山依旧是先前的那个答复。
“你就是后悔了我们现在的生活!”妻子眼泪夺眶而出,她从兜里拿出一张纸,边擤鼻子边快步离去。
“佳芝……”徐山喊了一句,妻子并没有回头,直接离开了。
“佳芝……”徐山怔怔地站在原地,很是自责的小声说着,像是说给自己听:“我没有后悔我们的生活,我很满意,我只是……”
“唉。”徐山颤颤巍巍地抽出一支烟,点燃后吸上一口,重重的叹了口气,随后也离去。
站在一旁的江潇小声说道:“其实如果他把原因说清楚,他对象会理解的。”
妻子不知道原因,但是陆远和江潇清楚徐山想改造的是哪段记忆。
“可能他是担心伤害妻子吧。”陆远说道。
“可他这样也伤害了呀,还不如直接说出来呢。”江潇反驳。
“人很复杂,不是所有话都可以直来直去的说出来。”陆远既有些无奈,也有些感慨:“有些明明说出口就能解决问题的话反而说不出口,没办法,人就是这样。”
“好吧,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跟上去?”
陆远挪动脚步,边走边说道:“跟上去。”
徐山并没有往别的地方走,而是直接回到了家,陆远和江潇跟在后面,房间里比离开的时候乱了一些,门口的扫帚倒在地上,卧室传来阵阵的叹气声,妻子之前先回来了。
徐山没有说话,把扫帚扶起来归回原位,随后向书房走去。
先前陆远和江潇急着下楼,没留意到这家里还有个书房。
书房的架子上摆着很多书,以国学著作和外国小说居多,徐山轻轻关上门,走到书架的最左边,抽出来一本绿皮书。
这本绿皮书没有名字,不是出版书籍,更像是普通的笔记本。
徐山掀开封皮,一页一页的浏览,看着看着,他脸上浮现出了笑容。
就在这时,手里的绿皮书忽然发出光芒。
“记忆点!”陆远惊愕了一下,出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