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子萧只是皱了皱眉，却小心地将她放在了床上。秦臻挣扎着就要往下跳，他一把握住她的脚踝，“别动。”
此时秦臻只穿了双拖鞋，因为脚受了伤，穿不惯酒店那种，便特意让肖筠去帮她买的，上面还有一只特别大的阿狸。
秦臻的动作顿了顿，杨子萧趁机把鞋子给她脱了下来。却又觉得好笑：“你还真以为自己童心未泯呢！”
然后他转身，从身后的柜子的抽屉里翻出药来。那些药连封都没有拆，应该是刚买回来不久的。
秦臻看着那些药，思绪恍然着就不知道飘到了哪里。烫伤脚那回，他也是每晚这么耐心的给她涂药，给她揉脚。
他的手法很娴熟，大约真的是从前吃了很多苦才练就出来的。秦臻觉得心里突然有些泛堵，也不说话了，就看着他耐心地拿出那些药，慢慢为她涂上。
然后他又在床边坐下，将她的脚拿起来放在自己腿上，慢慢地帮她按揉着。
她一个劲儿想缩回来，那些狠心的话在心里酝酿了一遍又一遍，可到了嘴边却又一次一次地被别回肚子。
脚背上那块伤疤依然在，很难看。连秦臻自己都觉得嫌弃，可他却似乎从来没有嫌弃过，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她记得自己脚烫伤那会儿有很多要忌嘴的地方，那时她吃得寡淡，他就每天都回公寓吃饭，陪她吃那些淡而无味的菜。
伤口愈合的时候，有天晚上脚背痒得厉害，她睡不着，他便也不睡，坐在床上一直陪着她。氧得最厉害的时候钻心蚀骨，她一直掐着他的手，指甲都掐进了肉了，可他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这些记忆如今想起来依旧鲜活，明明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儿，可在她脑海中一一掠过，却像就发生在现在。
现在他也在为她揉脚，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时间间隔，这其中的一切也都不曾发生，现在仍是三年前，他们仍在同一处房间。
“杨子萧。”秦臻突然叫他的名字，声音竟是让自己始料未及的柔和。
“干什么？”他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去，“如果是感谢的话，你最好还是趁早收住。”
陆言说，秦臻最怕的就是欠别人的情。情这种东西最是捉摸不透，抽象有抽象的说法，具体也有具体的表现，但只要一牵扯上了，就总觉得永远都还不清。
秦臻没说话。
杨子萧抬头看她，嘴角突然勾出一抹弧度，“你不会要跟我说男女授受不亲吧？瞧你那脸红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
秦臻越发窘迫，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被人堵得说不出话了。可现在她脑袋里乱得很，就算开口也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杨子萧被她那样子逗乐了，虽然现在两人还处在斗智斗勇中，但他还是相当坦率道：“你也别想着感谢我了，反正我现在就是司马昭之心。你要是记了我的情，以后可就真没那么容易还清了。”
可他又确实在心里希冀着，他们之间的情永远也别还清。最好是她欠着他，欠一辈子也好。
对于秦臻来说，当债主总是比当欠债的要容易。欠着他一辈子，这辈子她就再也不能从她身边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