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人骑着马从沙尘暴里冲了出来,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这位骁勇的烈火努尔饶有兴致地盯着不远处沙瀑前面的白点,眸里满是兴奋和赞许,因为凭衣衫和身形来判断,那应当和自己一样,也是一名女子。
只是接下来的一幕就惊掉了她的下巴,马上的白点似乎一直都在焦急地拨弄着什么,慌里慌张的,忙了不多久,她就飞身纵了下马,一头扎进了那猛兽巨口般的沙瀑之中。
“啊!”直觉告诉她,那个人一定是有什么东西遗落在了沙尘暴里,也许是什么物件,也许是什么人,不过都无所谓了。换做以前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冲进去帮忙的,只是如今,她心中的那团热火早已是黯淡无光了,那个念头甚至只是一闪就过去了,她最终也只是驾着坐骑靠了过去,看了看那匹无人管置的马儿。
“可怜的小东西。”这匹马浑身伤痕、狼狈不堪,看上去像是受了不少的惊吓。也难怪,从这种地方走一遭,能活着就已经是万幸了,可她竟然又闯了回去。
“我们一起等等你的主人吧,听听她的故事。”她下马想要安抚一下这匹受惊的马,却惊讶地发现那坚韧无比的马缰绳竟被人给硬生生地扯断了,她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刚才那个白点焦急地拨弄什么的模样。
“看来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吧。”她幽幽叹道:“什么人会在这种时候在草漠上乱跑呢?反正她绝没有这么傻……这等身手,很大可能是‘木兰’的人吧,是来刺探情报的吗?可真是拼命啊……”
北境的木兰军的人倒是经常会在各种地方出现,也称不上稀奇。
“换做以前,也许你还要归我管呢。”她摸了摸马背,怅然一笑。
坐了不多久,她就隐约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从沙瀑中退了出来,应该就是刚才的她吧……
“你是谁!”来者大吃一惊道。
“我是这儿的游民。”努尔怕她过于警惕,便稍稍从那匹受惊的马匹旁挪开了两步道:“我刚看到侠女冲进了这沙尘之中,这么危险,可是有什么东西遗落了吗?”
她的确是一身游牧民的装扮,口音也没什么问题,花紫淇没有感受到危险,便拱手道:“前辈可知这沙瀑何时会褪去?”
“也许很快,也许要一两天,这要看西风的脾气了。”
“可恶!”花紫淇锤了锤手,便再次朝着沙瀑扎了进去。
“侠女留步!”花紫淇身上不经意的一些小习惯已经向努尔透露出了她的身份——的确是北境木兰军的人,毕竟这可是她曾待过的地方。她看到花紫淇二话不说又要返回沙阵之中,便急忙阻止道:“这等程度的沙尘已非人力所能抗衡,侠女不要再以身犯险了!”
花紫淇只是回身拜谢一礼,毫无退却之意。
“木兰花绝不凋零!”她情急之下竟叫出了这句话来。
“你是……”花紫淇闻声僵硬地转过了身,一脸惊讶地盯着眼前黑袍女子。
这句话是北境‘木兰’的传承,是只属于‘木兰’的一句话,难道她也是……
“你把什么落在里面了?”她没有回答花紫淇的问题,只是快速靠近了她。
花紫淇愣了一会儿,觉得她值得让自己坦白,便道:“一个朋友。”
朋友么?这样的话自己好像确实没什么资格去阻止她,但努尔亦明白一个道理,有些时候双双殒命并不是最好的选择,即便还存在有双双生还的机会。
“我明白你的苦楚,因为我也曾和你一样,遇到过像这样的抉择,只不过我的身份与你不同,我当时是沙瀑里边的那个人,而她最终也没有选择去救我。”
花紫淇一愣,惊讶道:“那你恨她吗?”
“为什么要恨她?那已经是她最好的选择了,她还有别的事要做,她还是别人的希望,她不能为了这么点微弱的星火就抛弃整片星河。”努尔悲凉一笑道:“不过看到你义不容辞的模样,我也可以理解她内心的挣扎了……放心吧,她不会怪你的,你也不要自责了。”
花紫淇只觉鼻头有些酸楚,迎着西风茫然许久,方对着努尔行了一礼——是木兰军的军礼:“前辈指点,紫淇终身受益,只不过紫淇没有别的选择了……前辈,有缘再会。”
努尔也没料到会是这个结果,而且花紫淇报出的名字也让她茫然地忆起了一些往事……她在北境做花主的时候,有个很得力的副手叫澄风,后来她做了百花谷的扑朔阁主,澄风就替代她担起了守卫北境的职责,只是那件事之后,北境木兰军竟选择了主动突袭柔然,但木兰军只有五百人,面对对方数十万柔然铁骑,最终全军覆灭……
她知道澄风是从淇水河畔而来,还总是穿着一身紫衣,因为她说过她最喜欢紫色……所以才叫紫淇么……
“等一下!”她叫停了花紫淇,神色凝重道:“大约再等一刻钟,风向应该就会发生改变,反正现在的沙瀑你也闯不进去,不如稍等一会儿看看天意如何?”
“风向改变沙尘暴就会消失吗?”花紫淇又惊又喜。
“也许会,但也许会更糟糕……”她只是不想让她白白去送死:“你刚才也尝试过了,现在根本闯不进去的,不如就稍等一下吧,看天上的云势风向应该很快就要变花了。”
花紫淇看上去有些不安,先抬头看看云朵,又低头瞧瞧沙瀑,踌躇难行——似乎这位陌生的前辈所言并不无道理。
“不要担心,就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