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只狐狸款款而来。
他澄明的目光，驱散了黑暗，一并照亮了顾酒的心房。
“酒酒？你怎么醒了？”
狐狸敏捷地一个腾身，跳上床来，乖巧地爬上顾酒膝头，顾酒拼命忍住了想拥他入怀的冲动，只听他关切地问道：
“做噩梦了么？”
他的尾巴轻轻扫过她的手臂，她没有闪躲，反而细细感受着手臂上那阵温软的瘙痒，一颗惶恐不安的心逐渐安定。
“我睡前……明明开着灯的。”
这是她的习惯，就怕自己噩梦惊醒，眼前漆黑一片。
每每如此，真的要窒息。
“我看酒酒睡着了，我就关上了。”
是啊，除了这只狐狸，还能是谁关的，顾酒重重叹了口气，故作不耐道：
“以后不许关了。”
“嗷，我知道了。”
狐狸乖巧得叫顾酒一点脾气没有，他上前几步，凑她更近，柔声道：“对不起酒酒，我明知你怕黑的，我应该守着你才对，对不起嗷。”顾酒恍然想起昨天这只狐狸来的时候，家里停电了，他一定是察觉到了她对黑暗的恐惧。
狐狸趴在她腿上，将自己蜷成一团。
“酒酒，你放心，我哪也不会去的。我会一直陪着你。”
幽暗中，他的嗓音愈显低沉。
顾酒拼命想看清那张狐狸脸，才反应过来灯还关着，故作不满将狐狸抱到一旁，翻身打开了床头灯。暖橙色的灯光霎时照亮了床铺，顾酒裹在被子里的单薄身影，愈显孤寂。
“谁用你陪。”
丢下一句话，她背对着狐狸躺了下去。
“闭嘴，我要睡觉了。”
以免狐狸又乱说一些暧昧不明的话，顾酒想借口再入睡，思绪却无比清晰，毫无睡意。背后传来一阵瘙痒，她知道是狐狸在紧贴着自己，罕见地没有躲开他，而是轻唤一声：
“烟烟？”
“嗷？”
狐狸尾巴扫了过来，顾酒垂眸，见他一条雪白的尾巴环住自己的腰，落在了蚕丝被上，一派雍容华贵的气息，下意识一个问题脱口而出：“你觉得，桑落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话才刚一出口，心头便泛起一阵异样的悸动。
仿佛于她而言，“桑落”本应也是一个讳莫如深的名字，她不该轻易提及。被利剑穿心的剧痛尚在胸口徘徊，她暗自深呼吸一口，补充道：“她不是下一卷漫画里新登场的角色么，所以你觉得，她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背后是一片沉寂，狐狸未作回应。
等了半天，依旧无人回应。
顾酒忍不住转过身子，这才注意到狐狸已经睡着了。
又睡着了。
一只狐狸，怎么这么能睡？
顾酒无奈一叹，眺望着天花板，径自出起神来。她现在断定了，梦里那把剑，就是桑落的剑没有错。她虽然看不清持剑的人长什么模样，可是冥冥之中，她觉得，持剑的人就是桑落。
难道，就是桑落刺穿了她的心窝？
为什么？
难道，贺辰的怀疑是对的……
她真的是一只妖？
一只曾死在桑落剑下的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