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止溪在那一刹那，整个脑袋停止了运转。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黑了，药店里点着灯，从孟苒打开的那扇小门里，暖黄色的光打在孟苒背上、从她和门框的间隙里争先恐后地露了出来。
孟苒的面部线条被那暖黄色的光渲染得太过柔和，就和他们刚到这个世界的夜晚，在月光照耀下的情景一样。
那是白止溪第一次拥有了名为简单AI的运算机制，那是第一次白止溪感受到了何为温暖。
孟苒不耐烦地催促着白止溪：“赶紧进来。”
白止溪露出温暖的微笑，双眼里满满的都是温柔：“好。”
但今日的晚饭还是白止溪做的，因为孟苒还在算账，他回来的又太快了，所以晚饭还没做。
等孟苒算好账，白止溪刚好做好晚饭。
天色晚了，白止溪把折叠木桌放到房间里，两人凑在一起吃了晚饭。
从这天以后，王小姐就不来药店了。
孟苒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忍不住问了白止溪具体的细节。
“你们在路上说话了吗？”
“说了。”
“说什么了？”
白止溪开动自己的简单AI，下意识不想让孟苒知道王小姐问自己是否喜欢孟苒的话，便只说了前面的：“王小姐说对我心生爱慕。”
“你咋回答的啊？”孟苒双眼里都是小星星，她被好奇给填满了整个脑袋。
“我说‘哦’。”
“……”孟苒陷入一阵沉默：“你还真是个木头，以后不叫你白哥了，听着占我便宜，就喊你木头了。”
孟苒在片刻后下了这么个决定，然后喜滋滋给白止溪决定了新的名字，并且教育白止溪：“如果以后再有女孩子说喜欢你，记得和她说对不起。”
以白止溪简单AI的脑子没法理解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但既然孟苒这么说了，他当然除了说好也没别的话了。
平日里也只有钱渊每日按时打卡，天天过来缠着白止溪要学剑法。
起初王小姐没来的时候，他也不甚在意，但是后来日复一日都见不到王小姐了，钱渊竟然觉得一时有点想念。
“王小姐怎么不来了？”他甚至还问了孟苒。
“告白失败了。”
“啊？”钱渊并不理解告白是什么意思，但是思前想后想了一下，也能结合情境了解意思了。
钱渊看了看正在诊脉的白止溪，摇了摇脑袋：“可惜啊，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孟苒敲了敲他的脑袋，让他好好抓药。
钱渊一边抓药，一边和孟苒聊着天。
“对了，过一阵子我师伯要来。”
孟苒在找零的空当抬起头看了一眼他：“你师伯来干嘛？”
钱渊“嘿嘿”笑了声，把抓好的药材打包而后用细麻绳捆好，交给了等着的病人家属。
他从柜台后面走出来，脸上竟然带着自傲的表情：“你知道的嘛，我是青石门的大弟子。”
孟苒点头：“知道，就你们那个一共一百个人还不到的小门派。”
钱渊“啧”了一声，“那也是方圆几百里最厉害的门派了。”
他杠了一句之后才想起来自己话题被孟苒带跑偏了：“哎不是，你听我说。”
“你说。”
“我不是青石门的大弟子吗？”
“诶对。”
“那我师伯肯定厉害啊，那可是我们宗门的长老！”
“豁，厉害。”
“那必须的，然后呢，我把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跟我师伯说了，你猜他怎么着？”
“怎么着？”
“他说啊……”钱渊正要兴高采烈说话，但总觉得一心一意收钱找零的孟苒刚才和他搭的话怎么听怎么不对，他怎么觉得……自己被当个傻子哄呢？
孟苒接相声接了半天发现没下文了，抬起头瞅了一眼钱渊：“继续啊？”
钱渊一口气险些没接上来，但还是磨磨唧唧说了下去：“我师伯啊，决定过几日，要在红丰镇上收宗门弟子。本来是要去城里的，但一听我说红丰镇上有高人，就立马决定来红丰镇了……”
钱渊话还没说完，就发现药店前面排着的队伍转瞬间就消失了。还在他面前等着拿药的几个病人也急忙催促着，让他快点给药。
孟苒也懵了。
“他们去干嘛？”
钱渊用自己丰富的常识想了想，过了一会儿回答孟苒：“应该是去奔走相告我家宗门要收徒吧？”
孟苒吃了一惊：“你们家宗门……这么厉害？”
钱渊看了她一眼，知道刚才自己说的孟苒基本没听进去，他敲了敲桌子，再次重申道：“方圆几百里第一大的宗门！”
孟苒“哦~”了一声，语气绵长用意颇深，看得钱渊都想跟她切磋一番。
孟苒后知后觉想到一件事：“你们修真的，都不瞒着普通老百姓的吗？”
钱渊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向孟苒：“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吗？”
“？！”孟苒惊住了，“这事大家都知道？”
“都知道啊。”
“修真、妖怪，大家都知道？”
“都知道啊。”
钱渊被孟苒问的有些懵，这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常识吗？孟苒却有些头晕脑胀，她看了看左右，发现的确没有其他人了：“那王老爷为什么让我们瞒着他们家狐妖那事？”
“自家女儿之前被狐妖附身了，不是什么好事吧？瞒着也是正常的啊。”
孟苒伸出手指敲了敲自己脑袋，说得也是。
但是……
“修真者不应该是不传之秘，只有修真的人才知道吗？那些普通人……为什么都知道啊？”
孟苒刚说完这句话就看到了钱渊眼里：你是傻子吗？的眼神。
“你是哪个深山老林里出来的？”
孟苒气结。
那她辛辛苦苦瞒了这么久陈小虎一家到底是为了什么啊？感情大家都知道修真者这东西？
这个世界这么高武的话早点说啊，孟苒在陈小虎家的时候天天心惊胆战怕陈小虎一家发现，然后被捆上火刑架被当成妖怪烧死，结果这竟然很正常？
不过其实白止溪的确是纸片人成精，应该和妖怪差不多……
孟苒在这个世界活了一个多月，第一次知道：人均了解修真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