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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薛家带来的大量东西毁损,那几个嬷嬷愣愣的不知如何是好,旁的下人却怕因这事儿连累了他们,忙叫一个小厮去梨香院,通知王夫人、薛姨妈。

头一天就出了这样的的事情,贾母、王夫人等都来了,薛姨妈看着满满一地的瓷器,心中顿时疼痛,这次来京,原是为了女儿的大事来的,这些东西都是宋朝古瓷,一来是显摆薛家富贵,二来是想择其上品,赠给朝中达官显贵,以全女儿之事,没想到竟砸碎了这许多,可毕竟这儿是贾府,总不能为了这些马上翻脸吧,强压下心中的不快沮丧,勉强一笑:“罢了,东西打算了也就算了。”

王夫人却觉得在客人眼皮子底下出了这样的事儿是丢了脸,顿时脸色阴沉,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你们都是死人不成?连搬个东西都能脱了手?”

几个嬷嬷马上下跪求饶,连连喊着开恩饶命,其中一个说道:“太太,老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方才搬东西的时候一下子小腿处便疼了起来,请太太饶命。”

她这一说,好几个人也都连连点头,都道是不知怎么的,小腿儿就疼了起来。

贾母看着他们,认真的沉思起来,再往两旁看了看。

一旁的黛玉和弘昼并没有走开,这时候黛玉担心地看着弘昼,弘昼微微一笑,摆了摆手,示意黛玉不用担心,轻咳一声,拉着黛玉绕过了花圃就来到贾母等人的面前,笑着说道:“这件事情倒是我的不是了,是我方才不小心惊了一惊,脚踢到了石子儿,无巧不巧的正转上了几位嬷嬷的小腿肚上,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这个借口十分虚弱无力,任是谁都听得出来有古怪,便是无巧不巧撞上的,断然没有将这些嬷嬷全部撞上的道理,分明就是另有隐情。

王夫人就要冲口将这显而易见的疑问说出来,贾母忙使了个眼色制止了,转头面对弘昼,脸上已经带了微笑:“不知道秦公子是因什么事情受到惊吓,可否说给老身听听?”

弘昼瞧了眼黛玉,再看了眼几个嬷嬷:“这话老太太还是问这几位嬷嬷才好。”

那几个嬷嬷混没有想到是方才自己的话语得罪了弘昼,十分不解,都纷纷摇头说不知,弘昼一声冷笑道:“几位嬷嬷可真是年龄大了事情记不清楚了,既然如此,那我不妨给你们提个醒儿,便是那五大箱子衣服什么的,还有什么白吃白喝的话。”

几个嬷嬷立刻醒悟,转头都看了眼黛玉,眼中却有些不服气,这话原本就是她们听来的,不过是随口一说,竟遭此无妄之灾,真正是倒了霉了。

贾母兀自不解,见那几个嬷嬷看向黛玉,便喝问道:“究竟什么事儿?”

黛玉已经盈盈上前,说道:“外祖母,我想问一句话,黛玉来到贾府,吃喝嚼用究竟有没有动过贾府一文银子?难道黛玉真的在此白吃白喝的吗?”她想到这个,忍不住就要落泪,但想着不能在旁人面前丢了脸面,硬撑着不让眼泪落下来。

贾母方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笑着过来拉黛玉的手:“那自然不是,想来是这些婆子胡言乱语,等下外祖母便将她们都赶了出去,你看可好?”

黛玉挣脱出贾母的手掌,听着贾母的话,她便知道贾母是不想深入追究了,本来,王夫人是她的儿媳,是自己人,她要向着她,黛玉原就无话可说,且她也并不是想真正的追究什么人或什么事儿,只是这贾府……她是再不想住下去了。

“外祖母也不必说这些话了,有些事儿便是强要分明,也是分辨不出来的,为了防止日后有些事儿闹不清楚,黛玉还是就此告辞的好。”黛玉轻轻一礼,说出了心中之意。

贾母大惊,林如海在朝廷的影响力旁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的,因此当初她独排众议,将女儿嫁给了人丁稀少的林府,现在好不容易将黛玉请进了府来,让她此刻出去,那可是万万不妥当的,连忙说道:“这如何使得?你一个孤零零的女儿家,要往那里去?”

黛玉淡淡笑道:“林家的财力虽然及不上贾府,但黛玉身边所带的银子,要找间房子给自己住着,总是找得到的,这个外祖母不用担心。”

贾母拐杖轻轻一驻:“当初你来京城,原是要住在我这儿的,如今这样来了又走,让外人知道了,可要怎么想我们府中的人,黛玉,这可万万使不得呀!若你母亲在世,必不想看到贾府被人非议的,这儿也是她的家呀!”贾母早就瞧出了黛玉至孝,提到贾敏,想必能让黛玉回心转意。

谁知,黛玉并不为所动,淡淡一笑,说道:“外祖母这话可说得偏了,母亲若在世上,确实不想让贾府受到旁人非议,可也绝对不愿意见到林家受到旁人非议的,黛玉心意已决,外祖母不用相劝了。”贾母提到贾敏,虽然让黛玉念及了骨肉亲情、母亲娘家,却更让黛玉想到,外祖母知道自己思念母亲,却不惜用这个来胁迫自己,在她心中,终究是贾府比自己重要的,那自己又何必自作多情地留在这儿呢?

“黛玉……”贾母喊了一声,上前一步,要想挽留,黛玉已经福身再次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这儿,弘昼看着一地的碎瓷片,惋惜的道:“真是可惜了这好不容易得来的东西。”眼睛又向贾母身上一转,微微笑道:“不知这些要多少银子,我便派了人送来,毕竟是我的不是。”

已经激走了黛玉,贾母再不想将弘昼也给得罪了,叹了口气,摆手说道:“秦公子言重了,原本就是我们的不是。”

“既然这样,那我也告辞了。”弘昼临走之时,再次看了地上的碎瓷片一眼,叹道,“有些东西,便是有了银子,也不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当真是可惜,太可惜了。”

贾母一腔怒火无从发泄,最后将几个惹事的嬷嬷都赶出了贾府,又好好说了一通王夫人,而弘昼却脚步畅快,黛玉意思坚定,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没准儿自己还能有机会让黛玉住到王府里来呢,还是快些去禀报了家中,准备起来,便马上拍了小安子回去说这件事情,之后,又急急尾随黛玉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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