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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黛玉和绝天在山洞中住了五六天之后,绝天的伤势就已经完全痊愈了,黛玉高兴之余也有点惊讶于绝天的康复能力,学武功的人和普通人还当真不一样呢,若自己摔得这重重的一下,别说迅速康复了,能不当场送了性命,那已经不错了。

这五六天的时间,两人已经把当初绝天捕捉的食物吃得差不多了,绝天建议再去捕捉一些,黛玉瞧了瞧他,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你说好啦。”绝天瞧出黛玉有为难之言。

黛玉又小心谨慎的看了一眼绝天,隔了一会儿,似乎在想着如何措辞,良久小声说道:“我们已经在这儿待了很多天了,你今日便送我上去,好不好,若我再留在这儿,只怕……只怕家里人要担心的。”

“家里人担心?”绝天嘴边一丝嘲讽的笑掠过,“你是怕你的弘昼哥哥担心吧?”

讽刺之言让黛玉脸上一红,转过了头不敢去看绝天的眼睛,而此刻的绝天心中只有一片凄然,这几天在这儿,两人很有默契的不去提及弘昼,总算让他心中稍微畅快了几天,可伤势一好,又不得不马上面对弘昼的事儿了,绝天咬咬牙,心中竟有些自暴自弃的念头:“若受了伤就能让她安安静静的守候在我的身边,我倒宁愿受伤一辈子,只求她在我身边,永远能够见到。”

不过这终究是不可能的,当绝天看着黛玉因提到弘昼而变得红扑扑的小脸之后,心中的不快、恼怒、凄楚陡然而生,终于他站了起来,声音变得非常冷冽:“外面情形不知道怎么样了,就这样让你出去,我不放心,我先出去探了路,若没事,便带了你出去。”他说着不再向黛玉瞧上一眼,就往外面走去。

黛玉留在洞中,望着深深甬道,心中轻叹一声,绝天对她的好,对她的感情她并不是不知道,只是她心中只有弘昼哥哥,绝天只能是辜负了吧,希望他以后能遇到心仪的女孩儿,获得幸福吧。

想到了弘昼,黛玉心里的担心又浮现上来了,等见到了弘昼之后该如何说了?是告诉他自己和绝天在一起过了这么久?还是说个谎话隐瞒下去,弘昼哥哥这样聪慧的一个人物,说谎话怕要被他拆穿的,可若说实话,他会不会生气呢?

黛玉心头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间,绝天已经回来了,回到洞中的绝天见到一旁黛玉呆呆坐着,脸上表情一会儿喜一会儿忧,虽不能确切知道她在思量什么,但左右离不开弘昼的,这个念头让绝天心下老大不舒服,重重的咳了一声,提醒黛玉自己这个人已经到她面前了。

黛玉啊了一声,忙站起了身来,道:“你……你回来了。”

绝天脸上没有表情,轻轻嗯了一声,说道:“外面已经没有人了,你想要回去的话,我现在就能送你回去。”

黛玉点了点头,抱起正在地上欢快玩着石头上苔藓的小兔子,她想将这只小兔子带在身边,相处了几天也有些感情了,她可不想这可爱的小兔子以后落到别的猎人手中,成了食物。

走在出去的甬道中,黛玉轻声说道:“你送我回去之后,打算去哪里?”

“我一向四海为家,去哪里都是一样。”绝天满不在乎的说着,停顿了一下,又道,“而且我的手下这次被那些侍卫伤了不少,我出去之后第一件事情当然是要瞧瞧他们去。”

“那之后呢?”黛玉紧接着追问一句,“你还要刺杀五阿哥或者弘昼哥哥吗?”

绝天停住了步子,黛玉也跟着停下来,绝天说道:“黛儿,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世,难道你认为我应该不顾爹娘的大仇吗?”

黛玉说道:“我自然知道你放不下你爹娘大仇,只是你爹娘大仇的始作俑者并非当今皇上,那是先皇和废太子造得孽,如今先皇已经离开人世,而废太子爷已经囚禁起来了,那这场恩怨应该停止了,冤冤相报何时了呢?况且皇族中人甚多,难不成你要一个个的杀下去?你就对他们有这么大的仇恨,要灭了爱新觉罗一家不成?”

“要灭爱新觉罗一家的可不是我。”绝天突然满含讽刺的一笑,脸贴近了黛玉的耳畔,说道:“你可知道,这几次刺杀行动中,都不是我的决定。”

“都不是你的决定?”黛玉瞪大了眼睛,“难不成是有人指使你?”

“正是有人指使我。”绝天笑得很是讥讽,眉梢微挑,“你可知道这指使我的人是谁?”

黛玉摇了摇头:“天下之大,我怎么猜得到?”

“你当然猜不到。”绝天高深莫测的晃了晃脑袋,“因为指使我做这些事情的并不是别人,正是紫禁城中高高在上的皇子,正是你要为他们向我求情的人。”

“不可能!”黛玉失声叫了起来,“弘昼哥哥不是这样的人。”

“你弘昼哥哥确实没有让我做过这种事情,可是他并不是仅有的皇子。”绝天说道。

“难道……是三皇子?”黛玉心中对比着那几位皇子,觉得会做出残杀手足事件的,最有可能的就是三皇子弘时。

果不其然,绝天点了点头:“这次的行刺四皇子和上一次的行刺五皇子,都是三皇子花了十几万两银子用来买他们的命,我既然是杀手,当然会为了钱财卖命,更何况杀的是我的仇人,我何乐而不为,不过这一切可被你给打破了,黛儿,你说你要如何赔偿我这些银子?”绝天说完,笑着看黛玉,那表情仿佛真的在下一刻就要向黛玉伸手讨要银子。

黛玉却没有心思同他开玩笑了:“你说三阿哥真的要杀四阿哥和弘昼哥哥,这当真吗?”想到他们兄弟长年在一起,黛玉心中立刻为弘昼的生死存亡担心事儿了,因为自己的关系,绝天几番失手,可是若弘时换了另一批人行刺呢?弘昼还能有这么好的运气吗?而且三阿哥可是弘昼的亲哥哥呢!怎么竟下这样的狠手。

绝天瞧出了黛玉心思,笑道:“皇族之中为了皇位权势,这些阿哥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眼下这些皇子做的不过是小儿科罢了,你应该听说过康熙在世之时,他的儿子相斗是如何惨烈的吧?”

黛玉默然,前朝之时发生不久,她又长于官宦之家,对这些事情了解一二,当年九龙夺嫡,为了皇位手足相残,实在是皇家的一个大丑事,也是大悲事。

“那你行刺隆科多呢?”黛玉突然想起第一次在京城遇到绝天,他不正是打算行刺隆科多的吗?“那一次不可能和三阿哥有关吧?那时候当今皇上还只是一个亲王呢!”

“那次事件确实和三皇子无关,而是和康熙的第八子有关。”绝天在黛玉面前丝毫不隐瞒。

“廉亲王胤禩?”黛玉默默说着。

绝天点头道:“正是他,你也该知道,当年九龙夺嫡中,八皇子胤禩是最最热络的一个人,在朝廷上下窜来窜去的就是他,可惜他母家的身份不显,康熙从来没有想过要将他立为太子,可这并不妨碍他的野心,当初到了康熙快要逝世时,已经是夺嫡的重要阶段,隆科多始终站在四皇子,也就是现在的皇上这一边,隆科多是京城九门提督,手握京城兵权,这样的人站在四皇子这一边,对他是个十分大的危害,他当然要不遗余力的去将他铲除,于是便找上了我,他原是要我私底下动手的,可我偏偏不如他的愿,想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杀他,倒也是一番机缘巧合,竟让我遇上了你。”说到两人相遇,绝天原本微斜的露出讽刺的嘴角终于渐渐有了笑容,脸上也多了几分温和之意。

黛玉却越听越寒,之前对九龙夺嫡的往事,她虽然有耳闻,却仅仅是些凤毛麟角,对其中真正的人心险恶、阴谋诡计并不深知,此刻听得绝天说出其中的诡谲人心,顿时遍体生寒,心中不由自主的想:“弘昼哥哥再过几年会不会也变成这样一个人?不,一定不会如此!”但内心深处还藏着几分惧怕。

“觉得可怕了是吗?”绝天嘴角微撇,很满意的看着面露恐惧之色的黛玉,心中一股小小的希望火苗升了起来,他靠近着黛玉,用极轻极缓的语调说道:“其实你并不适合皇宫,你适合自由自在的生活,虽然平淡,却没有勾心斗角。”

黛玉眼眉一挑,反问道:“你的意思是你能给我这样的生活吗?”

“这个……”绝天一愣,语气凝滞,自己是朝廷通缉的要犯,每一天都是在刀口上过日子,更何况是给她平淡祥和的生活,那可能吗?一抹自嘲的笑容浮现上了绝天的脸面,他轻轻摇头。

黛玉凝视着绝天半晌,又看了看快要出现的洞穴口,说道:“我们走吧。”

绝天默然不语,向洞口走去,手却一下拉住了黛玉的纤纤玉手,他的手紧紧将黛玉的手握着,仿佛只要一不留神,黛玉就会从他身边溜走,感受着黛玉手中柔滑细腻的感觉,绝天心中痛了起来,他不舍得放过这种感觉,却知道当走出这片山谷后,他很快就会失去了这片细腻温润。

马上发生的事情却证明了,尚未走出这儿,绝天已经失去了这一片温润,当他和黛玉走出洞穴之际,在走了没几步之后,迎面一个人站在眼前,却是弘昼。

黛玉心中大喜,忙就挣脱了绝天的手,飞扑到弘昼跟前,绝天捏紧了拳头,仿佛要将方才那一片温润紧紧抓着,能抓着一点是一点,但终究这片温润在黛玉对弘昼的脉脉温情中丧失了,绝天心中懊丧之余不想再看见这一幕,转身默默的离开。

弘昼看着绝天远去的背影,没有去追,或许他现在已经想不了其他的事情,看着黛玉笑着的脸呈现在自己面前,他有失而复得的喜悦,可更有的是愤怒,她既然在这儿,那就应该知道这几天自己是如何寻找她的,可她竟无动于衷,看着自己着急寻找,却在这边抱着兔子和绝天在一起,她可曾想到过自己?

弘昼脸上原本的喜悦渐渐被冰冷与恼怒所替代,黛玉正自仰望着弘昼的脸,他脸上一点一滴的表情变化都逃不了黛玉的眼睛,目睹着绝天的目光从惊喜转为恼怒冷漠,黛玉心中顿时生起了无尽寒意,声音有些发颤的开口:“弘昼哥哥,你在生黛儿的气吗?”

“你说呢?”弘昼冷淡的说道,他不想诉说这些天来他是如何的提心吊胆,如何的吃不下睡不着,如何的天天来到这片山谷,为的就是寻找黛玉的蛛丝马迹,可看见的却是她和另外一个男子手拉手的出来,这情景让他情何以堪?

“弘昼哥哥。”黛玉的眼圈红了,她双手拉扯住弘昼的衣袍,宛如小时候和弘昼撒娇时候的模样,可弘昼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会回过头来,抚摸着黛玉秀发,原谅她任何事情的弘昼了,这件事情着实太伤了他的心,弘昼并不理会黛玉紧紧拽着他的双手,只说道:“回去吧,我送你回去。”

弘昼并不对黛玉多加理睬,只往前走着,黛玉默默跟在他的身后,心中既伤心又有几分委屈,若不是他们哥俩利用自己去捉绝天,自己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更不会因此和绝天在一起,论理这件事情他们也是掺和其中的呀,为什么现在将所有的错怪到自己头上来?他在那儿提心吊胆的寻找自己,自己又合唱心中没有害怕之情?

这些天来,侍卫们早就寻到了一条通往外面的道理,有一辆马车停在路口,弘昼让黛玉上了车,自己则坐在车夫位上,亲自赶着马车。

马车中铺着厚厚的毛茸茸的毯子,还放着一只柜子,柜子里放着黛玉喜欢是糕点,这是弘昼早吩咐人准备下的,预备等找到了黛玉,让她垫垫肚子,可眼下他没有心情和她一同享受这些了,他需要时间来消化刚才看到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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