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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黑小丁在交响乐团

有一只可爱的小蚂蚁,名字叫作黑小丁。别看他小不丁点儿的个子,办起事来,可真有一种寻根究底的犟脾气呢。

黑小丁和众多的伙伴们住在“快乐交响乐团”附近。每天,乐团的排练厅里都要传出优美的乐曲声,有时雄浑壮阔,有时柔婉悠扬。黑小丁是个不折不扣的音乐爱好者,每当听到乐曲,他的两根触角就会随着音乐的节拍一摇一摇的,他的六只细腿就会和着美妙的旋律一踏一踏的。你看他,微眯着眼睛,晃动着身体,完全是一副痴迷陶醉的表情。

别的小蚂蚁看不惯他这种样子,免不了要说三道四。

“哼!看那酸溜溜的样儿,装得倒蛮像那么一回事儿。”

“他对音乐,到底能懂得多少?”

……

对于伙伴们的嘲讽、奚落,黑小丁并不去争辩或反驳,但在心里,却很不服气。他决心要多长见识,多多学习,做一个真正懂得音乐的小蚂蚁。

这天上午,伙伴们都外出寻找食物去了。黑小丁独自溜进了快乐交响乐团的排练厅。今天,乐团正在排练圣—桑的乐曲——《动物狂欢节》,大厅里并没有观众。黑小丁悄悄爬到观众席的椅子背上,仰起头向着舞台张望。舞台上,是庞大的乐队。熊猫指挥身穿黑色礼服,手舞白色指挥棒,站在指挥台上指挥乐手们演奏。指挥台左前方,是二十四位风度翩翩的企鹅小提琴手,三位棕熊长笛演奏员和竖琴演奏员白鹤小姐;指挥台右前方,是八位羚羊中提琴手和大提琴手大象,后面是单簧管演奏员河马先生、法国圆号手狮子博士和长号手牛先生,最后面的定音鼓,由猴子担任鼓手。

黑小丁悄悄地爬上了舞台,他想到近处看看乐器是什么样子,看看乐手们到底是怎样演奏的。当时,乐手们正在认真地排练,谁也没有发现这位难以辨认的小客人。

黑小丁爬到第二小提琴手的乐谱架上,他把身子一蜷,正停留在五线谱“G”音的位置。第二小提琴手企鹅先生是高度近视,眼镜片一圈套一圈,好像酒瓶底一般。他看着乐谱,错把黑小丁当成了谱子上的音符,因此他的演奏总比别人多出一个“G”音。偏偏熊猫指挥的耳朵又异常灵敏,他很快就发现了这个不和谐音,连连朝着近视眼的企鹅先生怒目而视,但是企鹅先生仍然总是拉错。熊猫指挥被气得发火了,指挥棒差点儿挥到企鹅先生的头上。幸好黑小丁及时从乐谱上爬走了,企鹅先生这才纠正了自己的错误,使自己的演奏与大家和谐起来。他很纳闷,不知道刚才的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哪里会想到是黑小丁在乐谱上捣了鬼呢!

黑小丁离开了企鹅先生的乐谱架,一眼看中了单簧管那漂亮的模样——单簧管就像个穿着黑色紧身服的骑士,胸前缀满诱人的银纽扣。黑小丁顺着河马大叔的衣袖,爬到单簧管上,又顺着管身一直爬到喇叭形的管口,他感到管子里的空气正在有规律地振动。河马大叔按下不同的银键,改变了单簧管中空气柱的长度,使单簧管发出高低不同的乐音。黑小丁趁河马大叔吹奏间歇的时候,爬到了单簧管的嘴子上,看到这里装着一个能振动发声的簧片,他心里暗想:“哦,大概是因为簧片只有一个,所以叫单簧管吧?”正在这样想着,河马大叔已把乐器放到嘴边,黑小丁慌忙逃脱,没想到一下子进到河马大叔的鼻孔里。河马大叔只觉鼻中一阵奇痒,“阿——嚏——”,随着一声响亮的喷嚏,黑小丁像从炮膛中射出的炮弹,在半空中经过无数次的翻滚,才落到了地上。

幸亏黑小丁的身体又小又轻,才没有摔伤。他稍微喘了口气,甩动一下触角,慢慢地向法国圆号爬过去。演奏法国圆号的乐手是狮子博士,他手捧黄澄澄、金亮亮的圆号,像捧着一只金黄色的大蜗牛,姿态煞是威武!黑小丁顺着狮子博士的身体,爬到了法国圆号上。圆号是铜管乐器,号身又滑又亮,黑小丁在上面行走,一步一滑,就像登山队员在攀登陡峭的冰峰。每逢狮子博士用力吹奏,黑小丁就会感到圆管里的空气在发生振动。当他好不容易爬到大喇叭口的位置时,一股强大的振动气流把他的身子吹得飘起来,飘飘悠悠,飘飘悠悠,落到了竖琴那富丽典雅的金色框架上。

竖琴是一种富于表现力的弦乐器,弓形的框架之间,张着长短粗细各不相同的四十八根弦,下部,是一个狭长的共鸣箱。黑小丁像参加爬绳运动一样,爬上了一根又细又短的弦。这时,白鹤小姐正展翅弹拨琴弦,被触动的琴弦发生快速的振动,响起嘹亮的高音。黑小丁的身子在颤动的弦上抖个不停,觉得十分难过,就赶紧爬下来,又爬向一根长而粗的弦,这边是低音区,弦长,振动得就慢,发出的乐音也显得浑厚低沉。黑小丁在竖琴上又玩了爬绳的游戏,又明白了弦乐器发声的原理,觉得挺有收获。他高高兴兴地离开竖琴,朝着旁边的定音鼓爬去。

定音鼓的鼓面,是绷紧的羊皮。平坦的鼓面让黑小丁看来,好像一片宽阔的运动场,就是一千个伙伴来这里玩耍,场地仍然绰绰有余。黑小丁正在鼓上爬来爬去,不料猴子鼓手一记重槌,把鼓面敲得上下振动不止。羊皮的鼓面好像变成了马戏团的蹦床,把黑小丁一下子弹到了空中,等他的身子刚刚落到鼓面上,又被弹起来,就这样,弹起、落下、弹起、落下……一直折腾了十几次。在这一刻,黑小丁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杂技演员,获得了从未有过的弹跳力。他在半空中气喘吁吁地自言自语:“哈……真没……没想到,我能……能跳这么……么高,这都……都是……鼓皮振动的功……功劳啊!”

猴子手中的鼓槌扬得更高了,一槌打下来,黑小丁重新被鼓面弹到空中,然后,狠狠地摔到了地下。这一下摔得可真不轻,他闭着眼睛在地下躺了好大一会儿,才缓过气来。等他起来,回头望见猴子鼓手仍在奋力敲鼓,心里不禁暗自庆幸:“幸亏我从半空掉到了地下,如果还在鼓上,被猴子一记重槌打在身上,岂不要丧掉性命!这回我总算弄明白了,原来这鼓是靠鼓皮振动引起鼓身里空气振动而发声的。看来,我这次冒险也还值得。”

黑小丁重新抖擞精神,慢慢朝着大象琴手的大提琴爬过去。

大提琴的琴身宽厚高大,髹漆棕红油亮。大象琴手正拉动琴弓,认真演奏,眼睛一眨一眨的,沉醉在大提琴舒缓低沉的旋律之中。

黑小丁从大提琴的腹板攀上了琴弦。四根粗细不同的琴弦被琴马架起,微微出现斜度,像一座长长的铁索桥。黑小丁攀在其中的一根琴弦上,那姿势,就像当年红军长征过铁索桥一样,那种无坚不摧的气概着实令人感动。

大象琴手在弦上拉弓,琴弦发生快速的振动,险些把黑小丁摔下来。黑小丁用六只脚紧紧攀住“铁索”,身子缩成一团。这时,大象琴手快速拉弓、拨弦,琴弦发生剧烈振动,黑小丁终于坚持不住,摔在光滑油亮的琴面上。光滑的琴面在黑小丁脚下,就像打了蜡的地板,一步一滑,很难行走。黑小丁小心翼翼,慢慢挪步,好不容易来到“f”孔附近。他探头朝下一望,禁不住叹了一声:“啊!真可怕,这里多像一口深井啊!”没想到恰在这时,他脚下一滑,“咕噜”一下就掉进了“f”孔。

黑小丁从“f”孔掉进了大提琴的琴箱里。这里面又深又黑,周围充满共鸣的巨响,像高山上流下的瀑布,像骤雨前的雷声,震得黑小丁头发晕,耳发聋。他感到有些恐怖,忍不住大叫起来:“我害怕,我要出去!我要出去!”可他微弱的声音在大提琴共鸣箱的巨大声响中算得了什么!有谁能听见?正当他快要绝望的时候,忽然看见从“f”孔射进的一道亮光,就像是清晨照进黑暗树林的一缕阳光。

他朝着光亮的方向奋力爬去,终于从“f”孔里爬出来了!

交响乐团的诸位乐手,在熊猫指挥的示意之下,仍然在乐融融地演奏,谁也没有发现舞台上有这么一个顽强的小客人,谁也不知道黑小丁有这么一段有趣的经历。

黑小丁在许多乐器上进行了“实地”的考察和游历,虽然吃了不少苦,但也体会到了许多乐趣,增长了很多知识。现在,他正顺着他来时走过的道路,向着排练厅的门外走去。

舞台上,一支乐曲正进入高潮,音乐声欢快而热烈,黑小丁在乐声中朝着舞台频频回首,心里充满恋恋不舍的感情。

黑小丁在游历了“快乐交响乐团”之后,终于又回到了伙伴们中间。这回,伙伴们对黑小丁都另眼相看了,围过来听他讲述在乐团的见闻。黑小丁侧耳听听从排练厅传来的熟悉的乐曲,仔细合辨后说:“听!那明亮柔和的声音是木管乐器发出来的,像单簧管、双簧管、英国管和大管、短笛,都属于木管乐器。听!那嘹亮铿锵的声音,是铜管乐器发出来的,像小号、圆号、长号和大号,都属于铜管乐器。凡是管乐器,都是靠乐手吹奏,振动了乐器里面的空气柱,从而发出美妙的声音。空气柱又粗又长的,吹出来的音调低;空气柱又细又短的,吹出来的音调高。”

小蚂蚁们听黑小丁讲得这样头头是道,有条有理,不觉羡慕起来。他们第一次感到,从排练厅传出的音乐,原来是这样好听啊!

这时,又有一阵悠扬悦耳的曲调随风传来。黑小丁告诉伙伴们:“这一段音乐是交响乐的主旋律,通常是靠弦乐器演奏的。小提琴、中提琴、大提琴、低音提琴和竖琴、钢琴都是弦乐器,是靠琴弦振动发声的,再加上琴箱共鸣,声音就更加洪亮优美,也能传得更远了。”

黑小丁的这一番介绍,使小蚂蚁们佩服得五体投地,谁也不敢再奚落和嘲笑他了。不过,黑小丁一点儿也不满足,他觉得,对于乐器,自己还懂得太少。他准备过几天,还要去交响乐团的排练厅,虚心向熊猫指挥和各位乐手们请教,要多学习一些音乐方面的知识呢!

众位小蚂蚁伙伴听了黑小丁的想法,都十分赞同。他们说:

“看起来,你确实有点儿音乐天赋,你懂的东西就是比我们多呀!”

“黑小丁,下次你再去‘快乐交响乐团’,能不能把我也带上?我也想开开眼哪。”

有一只聪明的小蚂蚁,想出的主意最好。他说:“我希望黑小丁再多学一些音乐知识,带领大家办起一个‘喜洋洋乐队’。到那时,咱们每一只小蚂蚁都很有音乐修养,每天有音乐伴随着我们,生活一定会更加快乐和美好。”

这只聪明的小蚂蚁说出的话是多么精彩呀!黑小丁忍不住带头鼓起掌来,头上的触角一摇一摇的,身子一晃一晃的,完全是一副兴高采烈的神情。

一年以后,小蚂蚁们的“喜洋洋乐队”真的筹办起来了,黑小丁担任指挥。这个“喜洋洋乐队”,经常在草地上练习演奏。如果你有机会到“快乐交响乐团”去,没准儿会看到小蚂蚁们认真地排练呢!请你为他们热情鼓掌吧,黑小丁会代表大家向你鞠躬表示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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