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地下城一点都见不得阳光，倒是人员密集情况下温度不低。
姬马走到姬沃门口却是有些犹豫，自从头一次上阵之后下来，姬马眼中的姬沃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不但没有了原本温和的气质，整个人变的雷厉风行起来倒是好事，可是姬沃变的市侩起来，每家送上一些卤好的牛肉却是真让姬马有点难受。
本来说好大家一起作人群中的边缘人物，难兄难弟说好了的怎么就突然变成了上进青年？
姬沃有些难受的拿起一个纸袋，这里装着的是母亲腌制好的腊鱼。轻轻敲了敲房门，姬沃有些手忙脚乱的开了门：“有事吗？”
见到来人是姬马，姬沃的心就是放松了不少。
姬马撇撇嘴：“姬沃，这是我母亲腌制的腊鱼，说是感谢你送的卤肉，马上就要过年了，这么的也得有个过年的鱼菜。”
看着姬马委屈的样子，姬沃心里虽然有些对老朋友的抱歉，可是随即硬下心来接待：“怎么了，有事进来咱们说一说。”
姬马一眼就能看到姬沃的房间，面带鄙视的客套着：“不用了。”脚下也随着话语出了门。
姬沃看着远去的姬马，之前一直觉得都有一股肥仔气质都是有些臭味相投，如今想起了，姬沃却是只剩下一阵苦笑。
自己拿什么和人家一个正统的墨家子弟比，人家家里有四个哥哥照顾，一大家子人虽然有成亲的，可是在这危机四伏的世界还是亲戚靠的住！
想清楚物质基础不如姬马，姬沃以后自然是没有再与姬马厮混的道理。
辛午三号楼六层虽然被攻破，可是后果并没有姬沃想象的那么大，只是大家默默构筑阵地，伤者舔舐伤口，稍有些余力的才开始清点起附近的战利品。
姬沃的满身血污在这里面却是一点都不显眼，少尉那以为是铜铁牛被射击打中的伤口溅射到姬沃身上，钟元那是以为关门时受过了伤。
姬沃一边心虚的搪塞了下去一边还是有些好奇的问过钟元怎么大家这么冷静，一点都不像是刚刚从死亡线上下走过一遭的样子。
钟元既有些怜悯又带着些不屑的说道：“这种事情在潜城外城百十座楼宇中又不是第一次出现，就是整座楼宇被攻陷下来的也不在少数，你知道原本的辛午三号楼在那么？”
姬沃心里一边咋舌一边却是更加紧绷了自己的神经，不上来防一次秋可真不知道这世上的危险。
后来在潜城大夫派过来的机械化工兵的帮助下，辛午三号楼六层破损的瞭望口被重新用钢筋混凝土堵上，姬沃等人也是获得了难得的休假，只不过如同姬沃在铜铁牛胃里找到的人头一般，很多六楼的守军都喂了妖兽的肚子。
还有更多妖兽在六楼吃了一通就消失在外面茫茫多的妖兽潮中，这些守军的尸骸恐怕只能在春天时的清扫中找到。
一层楼近半百守军殒命，楼底下的地下城虽然谈不上满楼白素，不过大家都是亲戚，虽然有些心理准备也一时没有了别的情绪。
情绪这东西来的快去的也快，特别是在这种资源不充足的年代，就算再哀伤生活也要继续，总不可能你没粮食了去找宗伯要吧？
所以姬沃在冷静两天后才把牛肉拿出来，毕竟这边人家刚死爹，姬沃要是能闭上门吃饭还好，可是姬沃自己不开火，靠着宗族开设的食堂生活，要是这边吃香喝辣特别容易拉仇恨。
索性姬沃就就直接用食堂的大锅卤制了不少牛肉，除了一部分收着，还有一些交给了比较亲近的几户宗族。
卤肉这是还算是好办，可是那铜铁牛黄却是着实难办，交给宗伯自然是能得到不少好感，可是好处就未必有多少。
至于比较津津乐道的黑市更是别提了，就现在这副资源匮乏的样子统治者会同意有一个表面上不归自己管理的黑市？
零散的黑店有是有，可是一来没有统治者保证，二来最近姬沃彻底算是轮防的徙卒，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办这事。
思索了片刻，姬沃只能勉强放弃了把这团铜铁牛黄变现的机会，先随身携带着拖延一段时间再说吧。
外面的防秋仍然在继续，尽管刚刚经过一场惨剧，可是姬沃几天后还是分配到了原来的瞭望口。
看着有些粗糙的墙面，姬沃拒绝了轮流过来的烟斗有些无力的对着身边的姬余小声问道：
“余哥，你那边怎么样了。”
姬余的精神明显没有以前那么好了，姬沃也知道惨剧不怪姬余，可是近五十条人命在那摆着，姬余无论如何都得被宗伯“处罚”一下才能安慰死难者家人的心。
只是姬余本来剃掉络腮胡子一下子年轻了十岁的脸上，如今却是被这一件事搞有些面黄肌瘦。虽然知道责任不在自己身上，可是那也是人命，与自己不相干还好，这事却是说不出对错。
见姬余神色又黯淡了下来姬沃抿了抿嘴——自己这张嘴可是真臭啊！
姬沃连忙换了一个话题：“余哥，这诸子百家要怎么报名啊？”
姬余一枪撂倒了一只企图用墙面磨牙都剃刀野猪，听到姬沃这番话也是一愣：“你不是一直都在自学农家知识吗？怎么开始问起这个事情。”
姬沃嘿嘿一笑，总不能跟他说铜铁牛黄的事情：“没什么，只是听说百家子弹都是住在内城，安全不少。”
姬余抬头看了一眼姬沃，之前还听人说过姬沃只是一个孤僻的人，如今看姬沃这张嘴要不是孤僻恐怕很难活到现在：
“你别看诸子百家子弟光荣，可是他们也是各有各的苦衷。”
“农家子弟按理来说操持农务，研究高产种子就行，可是为了弥补自身战力不行，都会趁着仲春时节前往深山老林猎杀母兽，豢养幼崽。”
“墨家虽然重视机械可是有些材料只能在泰山山脉深处有原矿，其中苦楚只能人人自知。”
“至于兵家你懂的，就连儒家法家阴阳家名家无论是为了为官服众还是知行合一都少不了去生死线上走一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