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旦与上官昭容对视一眼，觉得大事不好。
姚曌沉声问：“你看清楚了？”
韦司设信誓旦旦：“千真万确。”
姚曌眼中闪过一抹厉色，高声喊道：“来人。”
一个侍从匆匆走进来，姚曌吩咐道：“你去宣相王妃来，朕要见她。再把王啸找过来。”
侍从得令去了，不一会儿，王啸赶来。王啸因为刺杀的事，被姚曌罚去操练新兵，晒得又黑又亮，很有黑脸煞神的气势。
姚曌吩咐道：“朕命人去宣相王妃进宫，你悄悄跟在后面，相王妃一离开，你就带人进去搜。”
王啸摸不着头脑：“搜什么？”
姚曌挑眉一笑：“就看你们能搜到什么了。”
还能搜到什么呢？姚旦皱眉。她不太相信相王妃真的敢做这样胆大包天的事情，尤其还是韦司设来告状，可信度大打折扣。可是，若是诬告，韦司设就是欺君大罪，她怎么敢？
刘妃突然被宣召进宫，像往常一般向姚曌行礼，姚曌却不让她平身。刘妃心中诧异，一边老老实实地跪着，一边拼命回想最近发生了什么。不会是圣人发现姒宥和韦司设的事情了？刘妃想到这件事，又急又气。可姚曌不问话，刘妃也不敢说话，只能在脑海里打草稿，准备努力地把这件事圆回来。
没等到姚曌问话，先等到了王啸。王啸托着什么东西匆匆而来，神情严肃，将东西双手举到姚曌面前：“末将在相王妃的房间里搜出了这个。”
刘妃一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刻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望着王啸。
姚曌不接，命侍从接过，打开包裹的布，露出一个人偶的脑袋。侍从看到人偶，手一抖，人偶滑脱出来，摔在地板上，骨溜溜转了几圈。
“陛下恕罪！”侍从惊慌失措地跪下，砰砰地用头砸着地砖。
刘妃看到人偶，迅速想到一个可能性，大惊失色，叫道：“陛下，这不是儿的东西，有人陷害我！”
姚曌面无表情，只对侍从说：“把东西捡起来。”
侍从颤颤巍巍地把人偶递到姚曌面前，人偶身着衮冕，嘴角下边还细细地点了一颗痣，不是当今天子又是谁！
姚曌“呵”了一声，斜眼去瞧刘妃，缓缓道：“相王妃雕朕的人偶做什么？”
刘妃直视姚曌，辩解道：“陛下，这不是儿的东西。”
“那为何从你的房间里搜出来？难不成是朕的羽林军在欺骗朕？”姚曌厉声问道。
王啸连忙跪下：“末将确实是从相王妃的房间里搜出来的。”
刘妃赶忙接道：“陛下的羽林军自然忠心耿耿。一定……一定是有人偷偷潜进了我的房间，故意诬陷我，请陛下明察！”
“好，那你来回答朕。”姚曌拿起人偶，细细端详起来，嘴角流出一抹冷笑，“你有什么仇家，要这样诬陷你？”
刘妃一愣，下意识地在殿中环视，最后将目光停驻在韦司设身上。韦司见刘妃看向她，脸刷的一下白了，扑通跪在姚曌脚边，凄惶道：“陛下，此事与奴婢无关！奴婢与刘妃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什么要陷害她？奴婢又怎么敢诅咒陛下呢？”
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姚旦可算是见识到什么叫睁着眼睛说瞎话了。上官昭容只觉得好笑，依旧不动声色，作壁上观。
刘妃没有说话，姚曌接着问：“这是朕的第二个问题。相王妃，神都之内，谁会诅咒朕去死呢？”
刘妃以头抢地：“儿不敢！”
“你不敢？是不是朕死了，你就能做皇后，你儿子就能做太子了！”姚曌突然暴怒，将人偶重重向刘妃砸去，咚的一声正好砸在额角。
刘妃不敢躲，忍痛道：“儿绝无此心！”
姚旦见场面突然紧张起来，正欲起身说话，被上官昭容一把扯住衣袖。上官昭容悄悄凑到她耳边：“别插手。”
这一耽误姚旦就没插上话，姚曌紧接着吩咐道：“来人，把相王妃押入禁宫！”
几个侍从上来拉扯刘妃，刘妃挣扎道：“此事真的不是儿所为，请陛下明察！”话还没说完就被拖拽下去。
姚曌皱眉，揉着太阳穴道：“朕乏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
姚旦五味杂陈地走出亿岁殿，拖住王啸走到一旁，问：“当真是在相王府搜出来的？”
王啸惊讶：“殿下竟然不信我？”
姚旦无言以对。王啸与相王府从来没有瓜葛，不过是因为戴着罪所以被姚曌罚去干了这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既没有动机也没有时间。
“难道真的是韦司设？”姚旦嘟囔道。
上官昭容跟过来，对姚旦说：“殿下别多想了，让他们自己闹去吧。”
“你也觉得不是相王妃？”姚旦问道。
上官昭容摇头，正色道：“我觉得也有可能是相王妃。”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上官昭容反问，“殿下有证据吗？殿下觉得不可能也只是猜测而已，贸然插手又有什么意义？”
当然没有意义，姚旦与这件事毫无瓜葛，本来就应该如上官昭容一样置身事外当个看客。可不知为什么，她的心总是放不下。
“我应该告诉母亲韦司设和四哥的事情吗？”姚旦无主地问上官昭容。
“不要，相王妃若想说，自己自然会说。”上官昭容一口回绝，“陛下自有主张，殿下不要给自己找事，也不要给陛下添麻烦。”
姚旦心中惶惶，一夜不得安睡。她没有多关心相王妃，普通亲戚情谊而已，最多有些同情，但也不深。她担心的，是紫微城因此事掀起风暴。毕竟从古至今，但凡牵扯到巫蛊的案子，无一不是血流成河。
好不容易安稳了两年，千万不要再生波澜了。姚旦在心中暗暗祈祷。
第二天一早，姚旦一起床就直接赶去了飞香殿。诚如上官昭容所说，此事姚旦最好不要插手，但她还是想时刻关注这件事的进程。若有万一……不，没有万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