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父子纲常？
人心都是肉长的，就拿他自己来说，他对那个人就没什么孺慕之情。
帝宫丧钟响起的时候，他没有伤心的感觉，只觉得心里有点空落落的，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直到看到父皇的尸体，他才意识到，父皇死了，那个人，就这么死了。
他有些晃神，但君北辰可以肯定，他还是不伤心。
跪在大殿，大臣和后妃们的哭声近在耳边，悲戚苍凉，却又远在天边，虚无缥缈，让人听不真切。
他站在龙棺前问那个人，跪着的朝臣、后妃、儿女，有几个真的为你的离去难过？他想了很多，但直到父皇尊驾离京，身入皇陵，他还是没能在心里蓄起悲伤的情绪。
将心比心，安王不觉得萧常青有多敬重萧圣希这个老子。
“荣安侯就没想过这个儿子好。”君北辰叹了一口气，微微扭头看向窗外。
柳枝在轻风的吹拂下扫着湖面，很惬意的场景。
他记得，御心湖的湖边也有很多这样的柳树，他的生母地位低下，连名字也未能留下，只知道姓柳，是云霄关戚氏家奴。
“那又如何？”君北耀说，“孝字当头，萧圣希逼他，萧常青除了妥协还能怎么办？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这就是皇权和父权。”
你说嫡母不慈虐待你，那到底不是你亲娘，爹总是亲爹吧。
萧圣希以死相逼要他保信王，萧常青能弑父吗？他要敢，天下人一人一口唾沫星子就能淹死他。
“君臣父子？”君北辰笑了笑道，“说句不忠不义的，宣帝幼主登基，父皇为了稳定朝堂，赐死我们这些成年皇子，你会心甘情愿赴死么？皇权父权压着，你就毫不反抗？”
耀王爷被问得愣住了。
见耀王沉默，君北辰又问，“皇上知道你要行刺他，下旨赐死你全家，你会将妻儿老小，还有你自己的性命双手奉上吗？”
君北耀拧紧了眉头。
不会！
非但不会，他还要造反。
横竖都是一死，万一有活路呢？就算最后还是打不过皇师，还是逃不过一个“死”字，那也要从老九身上啃下一嘴肉来。
君北耀说，“萧圣希那厮会不会屠子？”
他承认君北辰说得有道理，可是，在父子争斗里，为人子女那一方总是处于劣势的不是？
君北辰说，“萧常青是世家子，被逐出家门，侯爷那会儿是想他死的。”
不是屠子，但跟屠子无异了。如果没有韦老一力照看，又以人品相保，萧常青不可能有今天。韦老几朝帝师，他的话自然比荣安侯府的说辞更让人信服。
“荣安侯做得决绝，萧元帅也毫不多让。我记得，他大儿子叫萧晟来着，萧晟，萧圣希，子取父名，这一家人就不是能好的样子啊。”君北辰又给耀王投了一枚定心丸。
君北耀悻悻抿了抿嘴。
这是个疯子，疯起来什么都不管不顾的。至少，他没这胆量跟魄力。
如果萧圣希制裁不了这位，那萧常青真的是个凶徒无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