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暗暗观察他的神色,见他已有惭愧之意,知道他心里松动了。于是缓了缓口气,又说道:
“这刘氏在她自己的儿子身上这样花费,转头你再看看槿儿。回家已经半月,院子里除了兰妈和乔萝,就只有耿护院和两个新来的护院。那还是人家夏家做主派来的呢。你这个当爹的就是如此的厚此薄彼?你可是她亲爹!”
说的梁文清又是一阵惭愧。
老夫缓和了脸色,换了慈爱的口吻,带着几分心疼说道:“这原也不怪你,你一个男人终日忙于外务,无暇打理内院,以致有所疏漏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再加上那狐媚子处心积虑蒙骗与你,也怪不得你糊涂了这么多年。这样吧,从明日起还是由我来打理家院为你分忧吧,你看如何!”
梁文清感激涕零,母亲当家几十年,家里事安排的是顺顺当当,这刘玉珍才当了几年的家,就惹出今日这般的祸事,看来这个家着实是不能再给她当了,连忙又磕了个头:“儿子惭愧,连累母亲。”
“算了,母子俩也别说这些了。你明日就搬到翠竹苑去住吧。如今这章赟宝招了龙芽胡同的人来戏耍,怕是以后这碧芳苑里也不干净了,你还是少去为妙。
另外,找一日把翠竹苑的慧琴、雅芳这两个丫头开了脸,给抬上来吧。梁家始终还是要由梁姓的人继承才是。”
梁文清头如捣蒜:“但凭母亲做主,儿子遵命就是。”
“成,我的话还管用就行。以前你怎么我不管,只要你从今往后,远小人,亲君子,做娘的再辛苦都值当了。”
说完,站起身来:“行了,今日你也够累的了,赶紧起来,回去吧。”
梁文清再一次痛哭流涕:“儿子不孝,连累母亲。请母亲保重身体,早些休息。儿子这就回去。”
老太太疲惫的挥了挥手:“去吧。”
第二日一早,还未等歇在翠竹苑的梁文清从昨晚母亲的训斥中缓过神来,圣旨又来了:宣北麓书院院士梁文清御书房觐见!
梁文清大吃一惊,他一个院士,轻易得不到皇帝召见,今日皇帝怎么想起来召见他了呢?难道是和昨天的是有关?慌慌张张的穿戴整齐,进了宫,跪着候在御书房门外。
候了近一个时辰,皇帝让他进去了。一进门刚跪下呼过:“吾皇万岁,万万岁。”
正常情况下皇帝应该回他一句:爱卿平身。可是皇帝没出声,就让他这么静静地跪着。
昨晚跪了半宿,刚才门口又跪了快一个时辰,现在又叫他跪着不起,梁文清偷偷擦了擦头上冒出来的汗,不敢吱声。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皇帝说话了:“朕听闻梁爱卿对自己继子颇为宠爱,似乎有心将家业传给了自己继子以示自己慈爱之心是吗?”
梁文清一脑门子的汗,皇帝怎么连这事都知道?连忙张口:“回万岁,此乃子虚乌有之事,望万岁明鉴。”
话没说完一本折子就往自己脑门子上砸了过来,这是龙爪扔过来的,不能躲只能生生受着,可是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皇帝怒道:“明鉴?朝堂上以礼部尚书焦明杰为首,联合大小数十位官员联名上书,参奏你罔顾律法,宠妾灭妻,苛待嫡女,德行有失。请求撤去你北麓书院院士之职,以免误人子弟!你说是子虚乌有?
那你说那么多大大小小的官员为什么要联合起来参奏你一个小小的书院院士?这么做与他们有何好处?”
梁文清吓出一身冷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万岁明鉴,臣昨日已受母教诲,深感惭愧,如今我已将家中大权交由母亲掌管,肃正府中不正之气,还望万岁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