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吵闹闹的一早晨就这么过完了,赵谷看着手里的一套裙子,苦笑自思:“也不算毫无收获”。
平常衣服破了,赵谷都是自己缝补,所以也会些针线活,裙子布料较多,倒是可以自己改装一下这弟子服。唯一的难处是,他没有针线。
想到针线,赵谷忽然就想到了徐小蛾,不知她究竟是去了另一个世界,还是去了其他什么地方。
片刻后,赵谷收起思绪,将那裙子置在剑祠桌上,走出了名剑堂。
沿着天恒院大道向西,堪堪走近仙机殿,赵谷折而向右,不一会儿,来到一座三层联排阁楼之前。
这里,便是天恒院典藏之所——仙语阁,收藏着各种修行功法。
赵谷走进楼门,正厅是一个很小的隔间,只有一桌一人。
那人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双脚翘在桌上,仰躺在木椅靠背上,听到赵谷进来,只弯头瞄了一眼,就又恢复了原装。
“这位……”
赵谷方想出口询问,却不料立刻被那人打断了。
“术道向左,武道向右,兵道向后,剑道向前”,那人如吟曲子一般。
“剑道向前?”,赵谷一懵,那人的前面,不就是自己进来的大门吗?
“这位前辈,敢问剑道向前是何意?”,赵谷恭敬道。
那人听他此问,悠悠坐起,狐疑地看了他几眼,道:“怎么,难道你要找剑道典籍不成?”
“正是!”
那人脸上现出了震惊,他弯曲的身子腾地板直起来,盯着赵谷道:“你是何人?”
“名剑堂堂主赵谷”。
“名剑堂堂主?哼!难不成,你能御……”
那人话没说完,便见赵谷背后长剑窜天而起,绕着小屋子飞了好几圈,最后浮在了眼前。
赵谷在来仙语阁的路上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剑道消失十六年,一朝重现,必将引来无数目光。对于那些年轻而没有见过御剑之术的人,千言万语,抵不过一式亮剑。所以,他决定,但凡有人怀疑他御剑者的身份,能亮剑时,绝不废话。
果然,那人见到长剑飞翔,瞬间如被石化一般,身不动,眼不眨,只是直直地看着长剑。
看了好久好久,那人才缓缓站起身来,慢慢抬起右手,似是要去触摸飞剑。
他的手,颤抖的很厉害。
赵谷不解地看着这一幕,心想何至于斯。
那人触摸到了剑身,然后,潸然泪下。
赵谷大惊,猜测着,难道这人与剑道有什么渊源?
那人右手在飞剑剑身上轻轻划过,温柔的如抚摸自己的孩子一般。他浑浊的眼中,折射出尘封的回忆,悲伤与光彩在眼眸中交映而逝。
终于,他恢复了平静。
忽然,那人不知从哪里,突地取出了一样东西,横担在双掌之上。
那是一把剑!一把湛蓝寒铄的长剑!
“弟子梁惊鸣,拜见堂主!”
梁惊鸣舍了桌椅,移步旁边,高举长剑,竟然双膝跪了下来。
这万万没有料到的一幕,让赵谷迟疑了一秒,但他很快明白过来。明白为什么梁惊鸣会如此激动,甚至失态流泪。
因为,梁惊鸣是曾经的剑道修行者啊!
对于那些十六年前已经进入剑道的修行者来说,剑道湮灭,等于砍掉了他们的双手。这些人,在绝望中度过了十六年,此时看到赵谷御剑,如无尽的黑暗中看到一盏明灯一般,怎能不激动?
赵谷赶忙将梁惊鸣拉起,道:“前辈快快请起,这是干什么!”
“剑道重见天日,剑道重见天日,剑道重见天日了!”,梁惊鸣身如千钧一般跪在地上,任赵谷如何拉也拉不动。
赵谷看着梁惊鸣的样子,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责任感,他要复兴剑道,他必须要复兴剑道!
过了一会儿,梁惊鸣总算平静情绪,站起身来。他细细问起赵谷御剑的情况。赵谷如实说了自己御剑的经历,只是隐去了与秦方有关的信息。
梁惊鸣听完,一脸迷惑,“没有血契?随心而动?”,然后陷入了沉思。
赵谷知道此事极为重大,便等在一旁,没有打扰他。
过了好一会儿,梁惊鸣讪然一笑,摇摇头,“剑道惊变,连掌院都弄不清楚,我们又怎可能明白其中奥秘?!”
赵谷见状,劝解道:“前辈不必灰心,既然我能御剑,只要假以时日,研究清楚了其中道理,天下剑道修行者,当都能御剑!”
梁惊鸣连连点头,“是,是,是,剑道必会复兴”。
赵谷和梁惊鸣互叙往来。
原来梁惊鸣在十六年前,曾是名剑堂首徒,已至仙官九阶境界,就在突破仙门境界的关口,不想剑道一夜湮灭。
梁惊鸣对赵谷极为关心,从人员往来到衣食住行,都一一细问。赵谷知他是一片好意,也就如实告知。
“蓝锦烟是掌院亲传,若能与她交好,自然大有裨益。杨岩那小子就是条恶狗,在天恒院,他不敢怎么样的。倒是齐敏聪,堂主还是少与之来往为好”,梁惊鸣建议着道。
“为何?”,梁惊鸣的话,正好戳中了赵谷的疑点。
“齐敏聪并不是天恒仙国之人”。
“这个我知道啊”。
“那堂主可知,他是稷下仙国的大皇子?”,梁惊鸣道。
赵谷脑子一震,在地球上看过的那些政斗剧立刻浮现脑海。
附属国为表衷心,将皇子送入主国作为人质,称为质子,是自古以来的惯用伎俩。
“现在稷下仙国表面虽仍然俯首称臣,但实际上早已暗流涌动。天恒渐弱,稷下渐强,两强争雄之日,也许已经不远了”,梁惊鸣继续道,“这时候与齐敏聪交往,恐引来诸多猜疑”。
赵谷此时已可确定,齐敏聪到名剑堂,绝非偶然。但他屈尊结交自己,目的是什么?难道仅仅因为自己是唯一的御剑者?
两人又叙了良久,赵谷倒是增长了不少见闻。
“前辈莫要堂主堂主的叫,折煞小辈了,叫我赵谷就好,或者叫我谷子”,赵谷听着梁惊鸣一口一个堂主的叫着,一口一个弟子自称着,决定纠正这种称呼。
“那怎么行!你是唯一御剑者,这堂主之名,名副其实,名正言顺!我虽然痴长几岁,又怎能乱了规矩!”,梁惊鸣坚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