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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旧时记忆(3)

入眼是昏黄的灯光,好像刚醒来反应有些迟钝,钟情盯着灯光看了半晌。“啊,情儿,妈的情儿啊你终于醒了!你看看妈妈啊,你看看妈妈呐情儿,医生,医生,我女儿醒了,她睁开眼睛了,医生……”。激动的女声在钟情耳畔响起,她记得这是妈妈的声音。

经过医生一系列的检查,确诊钟情苏醒了,“这可真是奇迹啊,钟夫人你别担心,钟小姐这刚醒来反应迟钝些也是正常,一般只要病人醒了,给她一些时间就能慢慢恢复过来”“好好,医生,我,她,她”“看把您激动的,她好了,成正常人了!”。哇的一声,钟氏大哭出声,一年多来的担忧与害怕在这一刻爆发。医生露出理解的笑容,退出了病房。

闻讯赶来的钟秉义看着放声大哭的媳妇儿,再看看病床上盯着他们看的女儿,心中的激动无以复加。一旁的秘书周林也是开心不已,自从他跟了钟总,就知道钟总有个变成植物人的女儿,也时常陪着钟总来看望,这下好了:“钟总,给您道喜了”“好,好”。

“爸,妈”,沙哑粗噶的声音传来,但听在夫妻俩的耳朵里犹如天籁。“爸爸妈妈在呢,情儿,我可怜的宝贝,有没有觉得哪里痛,哪里不舒服”“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夫妻俩瞬间泪目,同样一句话,从小说到大,此刻听来竟是无比心酸。钟秉义声音有些哽咽:“好情儿,爸爸的好情儿”。

2001年12月15号,农历冬月初一,钟情迎来了新生。

病房里的人多了起来,因为钟秉义近一年来成就不凡颇受瞩目,一时间劳问不绝。渐渐地夫妻俩发现,钟情自从这次醒来好像不太正常,言谈文雅举止大方,虽穿着素淡的病号服,但却透出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一颦一笑更像是出身书香门第的大家小姐,再不似从前的痴傻模样,一时间喜忧参半。

一周之后,钟情病愈出院。钟秉义忙的脱不开身,是他的秘书周林来接的钟情母女。一路上,钟情安静的坐在后座看向窗外,其实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正常,脑子里的东西好像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待人接物潜意识里就那样做了,回过神来又发现了与从前的不同。让她纠结的除了思考问题的速度变快以外,还有醒来的这一周,每天晚上都会梦到一个男人跪在自己病床旁边呜咽,她努力的想要看清楚他的长相,可总是模模糊糊看不真切。哎,罢了,也许只是南柯一梦。

转过头来对上钟氏担忧的神色,钟情笑笑:“妈,我没事,就是想着什么时间回去看看奶奶,然后好好补习一下功课,总该是要读书学习的”“乖”钟氏听了女儿的话也决定不再多想,管他什么正不正常,女儿好好的健康的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汽车停在一幛幛别墅区门口刷过门禁又驶向里面,最后停在第三栋楼门前。一幛三层高的白色精致小楼立在眼前,看上去颇为气派,进到里面更是精美雅致。看来这俩年父母的生活过得确实不错,通过家里摆设也可以看出二人情深意笃,钟情如是想。“妈,按照年龄算,我现在该读六年级了,以前落下的我想趁着现在的时间补上来,等年后我会跟着他们一起上六年级,不想留级”“这,你才刚刚好……”“妈,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是,我可以的!”“好,那你答应妈妈,不能累着自个”“好”。

圣诞前天一早,钟情和不放心她一个人的钟氏坐上大巴回了老家。这俩年发展迅速,村子里也通了车,来往倒也方便,就是钟氏一次也没回去过,想想这次为陪女儿不得不回去,心里的疙瘩有些揪的难受。钟情看出母亲的纠结:“妈,我现在好好的,俩年了,该过去了,不怨你,也不怨雪姐”。钟氏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车子开进村里停在了村子中心的大广场上,钟情母女下了车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瞭望的钟奶奶和小姑钟书礼。“妈,书礼”“奶奶,小姑”“情儿,奶奶的小情儿”钟奶奶搂住钟情边抹泪边道:“老二媳妇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钟书礼上前搂了钟氏胳膊说道“嗨,咱回家里唠,大庭广众的哭鼻子,妈你也不怕乡亲们笑话”,一句话逗笑了钟奶奶:“就你皮”,一行四人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钟守法和钟奉公一大家子等在院门口,半天不见人回来,钟雪发起了牢骚:“让一大家子人搁这站半天,一个傻子好大的面子”“钟雪!你的教养呢”对上大家不赞成的目光,钟雪乖乖闭上了嘴。“诶,二叔母她们回来了”大姑娘钟宜喊道。“二嫂,情儿你们可回来了”钟奉公迎了上去。“三叔”“诶,诶,好情儿,走,咱们回家说”。

进了家门,钟老爷子坐在正中间的椅子上,目光如炬,半晌开口道:“老二媳妇儿好大的气性”,钟情看着母亲讷讷的说不出话来接口道:“爷爷明见,情儿受伤一直未醒,身边离不了人,妈她为了照顾我而没能在您跟前尽孝,这倒是情儿的不是”。钟情的话一出口,大家俱都愣住,这钟情好不正常,难道真如钟秉义说的那样,智力恢复了?一时间各怀心事默默不语。钟老爷子一时哑口无言,气呼呼的直瞪钟情,他想上城里生活,去住老二的别墅,又不好意思直接开口,故而想先扣老二媳妇儿一个不孝的名头,好让他们自己开口接自己前去跟前尽孝,没成想被这个死丫头挡住了话头,于是就给老伴儿使眼色。钟奶奶见此,只能硬着头皮道:“情儿,你爷爷他可不是这个意思,我和你爷爷是想你妈妈和你了,跟你爸说了好几次上市里去看你们,你爸都说他忙着没空来接我们”,一旁的三叔母也附和道:“是啊情儿,这么长时间,大家都可想你了,你雪姐也想你,这俩年她没少自责啊,一直说想去市里看你,是不是雪儿?”“啊?哦,是是,我不该戏弄你的”一看就是特别没有诚意的道歉。大伯娘也不甘落后:“二弟妹,情儿,这下可好了,我们可以经常上市里看你们了”。看着一张张激动的脸,俩句话不离‘上市里看你’,钟情有些索然无味,她只是想了奶奶想了家里的亲人便回来看看。她看到了什么?朴素的人好似被大风沙侵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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