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意葱茏,山花争艳,高耸的山峰直入云霄。
云台村没过几天就迎来了新的客人。
只见一人剑眉星目,身材高大,背着行囊,手里拿着一枝粉红的樱花枝从村北而来,站在刻有云台村的石头前念着村名,点了点头,迈开了步子。
此人正是建昌县前县令希仁,免官之后四处云游至此。
自然希仁入住了村中唯一的客栈‘云台客栈’。
掌柜的看起来面熟,却想不起来再哪儿见过,“掌柜的怎么称呼?”
“青子衿”
一个大男人取了这么个女气的名字,希仁笑呵呵地回礼道,“在下希仁,游玩至此处,见景色不错,打算住几日。”
“好啊好啊,我们这儿景色最美了,住多久都没事。”掌柜的很好客的招呼道。
“行万里路,胜读万卷书。此话不假,若非亲身而至,哪里知道山苍云山这边还有人家居住呢?”希仁感慨道。
“你走了很多路?那一定去了很多地方啦。可否跟我讲讲外面的事情?”
“当然可以。青弟年轻力壮,应该多出去闯荡一二,确实不该在这闭塞的村子里守着这个小客栈生活呀”希仁瞧了瞧冷清的客栈,一路上也见到了村子的冷清,这地方来人都少,那住店的人更少。个把月不一定等得到一个像自己这样一住数日的‘大客户’呢。
“客官,你叫我子衿吧”青子衿似乎不适应‘青弟’这个称呼,建议其改口道。
“子衿”希仁念着这名字,朗声道,“你我一见如故,若不嫌弃,不如你喊我一声‘希仁兄’如何?”
“希仁兄”
“唉”
“希仁兄是哪里人?怎么到了此处?你是做什么营生的呀?”青子衿很是健谈。希仁也非常高兴在此处能遇到个聊得上话的兄弟。
“我,没有什么营生,就闲着四处走走。祖籍是建昌县的——”
“建昌?”
“你知道?”
“哦,听过路的人谈起过”
“我还当过建昌县的县令呢,我在任期间,建昌县在我的治理下可是和平得不得了,后来禹城城主贪赃被查,我也受牵连被罢免了官职。”
“啊?”
“我跟城主贪赃绝无勾连”希仁见青子衿吃惊的样子,忙解释道,“纯属无辜受牵扯才丢了官的。”
“我相信”
希仁见青子衿认真点头的模样,不禁轻笑,这个小兄弟单纯的很,如此就相信了自己,我还没有多说什么呢。反观建昌县的父老乡亲,同处二十多年,却不相信我的清白。我不想受邻人冤枉指责,只得离家四处流浪,如今而立之年,仍孤身一人不敢回乡。
当年一腔热血报国如今也冷了下来。若是因为自己办案不利,当年那接连的两个大案子没有找到凶手被罢官也倒罢了,可是偏偏那事没有回应,次年自己倒因为城主贪赃藏金被牵连免官,实在委屈的很。城主离建昌县个把月的路程的,平日里除了政务上交流,从无私交,他有没有贪赃枉法,我哪里知道?可是律法如此,我也只得认命了。
“怎么有鼓药味?子衿你病了?”希仁关心道。
青子衿把自己的帽子抬了抬露出里面的白布来,“前几天撞到了,破了皮,敷了点药草看看能不能好。”
“哦哦哦”希仁凑过去看了看,伤口痊愈的并不好,有些腐味,“你别戴帽子里,捂着伤口反而不容易好。”
“露着伤口难看”
“哈哈哈哈”希仁见青子衿这副爱惜外貌的样子,大笑起来。自己年青时候也爱美,如今年龄大了,人也糙了许多。
“子衿,你若是不嫌日头晒,可否陪我四处走走?看看这附近景色?”
“好啊,你稍等,我去拿个拿把伞遮着。晒倒是还好,中暑了怎么办?”说着子衿跑进屋里翻找起来。
希仁呵呵地笑着,怕晒黑就直说,找了这么个借口。这个小兄弟可爱的紧。
不一会儿青子衿出来,手里两把素白的油纸伞,递给了希仁一把。
希仁接过,与其一同出了门,并没有撑开油纸伞,“等我觉得热了再打开吧,不碍事的。”两人并排走着穿过蜿蜒的街巷,朝东边海岸走去。路过国师庙偶遇老者,希仁礼貌地和对方打着招呼,但是对方显然没有希仁这般亲善,一脸惊恐地避着急步走开了。希仁看着老人年迈的样子,生怕他走得太快摔倒。
“他怎么这么——害怕?”希仁奇怪的问道。
“村中少有外人来,所以比较害怕生人。”
“哦,你倒是不认生呢”
“呵呵,我是开客栈的,我要是认生,还怎么做生意?”
“也对,家中就你一人吗?我未曾见到客栈中有其他人。”
“可不是嘛,就我一个。”青子衿说道,“我不看着客栈就没人管了。”
希仁感慨他是个孤苦的人,对其更加可怜。
两人海边走了会,坐在礁石上歇息。“等太阳落下去的时候,整个海面都是红色的,苍云山则颜色更深。”
希仁瞧了瞧高大的山脉,又望向一望无边际的海面,感觉有种威压自身后而来,推着自己走向宽阔的海,融入这无边的寂寥之中。
“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
“你想家了?”青子衿问道。
希仁清凉的声音冷了水面吹来的风,“家中无长者,归与不归又有何区别呢?早已没有了嘘寒问暖的亲友了,在那里还不如这浪迹天涯过得舒坦。如今又与子衿小弟结交,更是人生一大幸事。”
“啊?”幸事?青子衿在心里默默思量着两个字,喉间发苦。
“子衿,你若愿意,可与我同行,咱俩结伴同游,如何?”
“额——容我想一想”
“嗯”远离故土并不是容易的事情,希仁并不急着要答复,自己也要在这里多住几天的,只是见这小弟觉得谈得来,所以出言相邀。
潮水上涨,拍打着岩石,青子衿站起来朝后退了退,躲开飞起的海浪。
太阳落下去的很快,海面由天蓝色变成了子衿所说的一片血红,渐渐的变成深蓝,随着时间逐渐暗了下去。“我们回吧?天黑了后海边冷得很,我怕你冻着”子衿说道。
如此暖心的关怀,希仁很受用,看着子衿略瘦弱的身子,对比自己高大的身材,要说冻着,他自己明明更需要关注,何况头上还有伤,却依然关心我,这个朋友很值得结交。
“走吧”希仁与他一起踩着月色回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