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辛不想深思欢竹此行的目的所针对的是何人,她不愿也不敢。
二人休息了一会儿,然后便又踏上旅程,到了夜晚时分,金乌花路已至尽头,蓬莱岛就在他们周围,只是不见踪影。
夜晚的海面平静清爽了许多,蔚蓝的海面此刻变成了神秘的蓝紫色,银白的月华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
欢竹和夏辛惬意地躺在水榻上,
“过了今晚,我们就能看到蓬莱岛了。”欢竹躺在水榻上,声音如夜色一般带着微微凉意。
“嗯。”夏辛望着宁静的夜空,内心却难以平静。
“等到了明天,你一定要紧跟着我,千万不要走丢了。”
“嗯。”
“夏辛,我不会伤害你的,也不会伤害仙尊。”欢竹忽然转过来,看向身边的夏辛。
“嗯。”夏辛感受到欢竹的目光,只是点点头,但依旧没有别的话。
“夏辛……”欢竹侧躺着,半撑起身体,看着已经闭上眼睛的夏辛。
她的睫毛上,似乎染上了几丝水汽。
“你怎么了?”欢竹轻轻拍拍夏辛的肩膀,她的手抚上夏辛肩膀的那一刻,她能感到对方身体细微的颤抖。
“欢竹!你别去了!蓬莱我自己一个人去就好了,你回涤灵宫吧!现在就走!”夏辛忽然睁开眼睛,水雾弥漫额瞳孔中,尽是一片了然与悲伤。
夏辛责怪自己,当时怎么没有多想想,就答应了欢竹。
欢竹再回蓬莱,恐怕凶多吉少。
“夏辛……你怎么了?”欢竹强装镇定,声音却微微颤抖。
“欢竹,我不知道你对我隐瞒什么,但是我想蓬莱岛并不会欢迎一个曾经离岛的人,不是吗?”夏辛坐起来,情绪也平静了许多,既然不能逃避,那就去面对。
“关于蓬莱岛的记载三界罕有,你作为蓬莱岛的人,应该知道原因的,对吗?”
“……是的,我知道原因。”欢竹看着夏辛,目光闪烁,片刻之后,她便也坐起身来,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
“蓬莱岛上的人,是不允许出岛的,即使有出了岛的,也活不过半个时辰。”欢竹的声音不大,但是在这黑暗寂静的夜晚之下,似乎一切都变得清晰了起来。
“你知道的,蓬莱岛本是人界的一处海岛,来天界第一位仙人隐居避世于此,这才慢慢飞升天界。金乌神镜使蓬莱岛百万年隐秘于三界之中,岛上的人们都开心安详地生活,但是渐渐地有人厌倦了岛上的生活,便想方设法离开蓬莱。”
欢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目光竟然变得有些悲伤。
“居住在岛上的人族,虽然受仙气滋养可以获得同天族一样的寿命,但是经脉未开,根本不能施展仙法,而且他们离开蓬莱后,失去了蓬莱仙气护体,早该死去的他们,半个时辰内便会化为粉末,灰飞烟灭。这就是为什么,三界中少有关于蓬莱的记载,能出去的人都活不了。”
夏辛听了欢竹的话后,心里一阵惊讶,除此之外,还有一丝丝的凉意爬上她的后背,照欢竹的说法,蓬莱岛上的人其实早已经是一具具行尸走肉,离开蓬莱之后就会归于尘土。
不过欢竹呢,她又是因为什么活到了现在?
“至于我,我的故事可就复杂的多了。”欢竹看着夏辛一副好奇又紧张的模样,闪闪发光的眼睛清澈如水,忽然就笑了出来。
“噗!夏辛,你别这么紧张嘛……”欢竹拍了拍她,继续讲起她的故事:“我的父亲呢,是误闯入蓬莱的人族;母神呢,是岛上那位仙人的后人,我和我的姐姐也就算是通了经脉。”
“欢竹,你说你的父神是误闯入蓬莱的人族?”夏辛忽然想起了什么,惊讶地问道。
“对,岛上的人都说我父亲是有大机缘的人,所以我的姐姐,也因此成为了岛上的天才。”
“你的姐姐?”
“虽然我母神是那位上仙的后人,是天族之人,但是与我父亲生下的孩子,虽然能施展仙法,但是天赋却也不高,就比如我。但是我的姐姐,却是难得一见的天才,论仙气,论经脉,哪一样都不比天界的佼佼者差。”
“那她现在在哪里?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她?”
“她入了魔道。”欢竹的话像是一道闷雷,狠狠地砸在夏辛的脑袋上,她的心中百味杂陈,但最多的,是一只种痛。
欢竹的姐姐,想必也是一个温柔可爱的人,为什么会入了魔道?
“自从那位无名的上仙身陨后,金乌神镜的力量便开始渐渐衰落,为了维持自己的力量,神镜便会挑选献祭之人,吸收其力量。不过,献祭有时候一万年一次,有时候十几万年一次,谁也拿不准神镜的规律。可是有一点可以确定,每当金乌神镜挑选献祭之人时,便会凭空而降一只七彩凤凰,那凤凰叼住谁,谁就是要被献祭的人。”
“那你……”
“不是我,是我的姐姐。那是四万年前的事了,我十万岁,我姐姐十一万岁。由于我的父亲是人族,所以蓬莱的人对他也都不太友好,我母神和他在一起之后,便随他在海边一起隐居,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后来就有了我们。我和我姐姐也不经常出去跟别的小孩子玩。我姐姐天赋异禀,这在蓬莱是出了名的,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她会是被献祭的那一个。”
“那天傍晚,我们一家四口正坐在椰子树上看夕阳,忽然,一阵尖锐的鸟鸣响起,我们后面的天空上,一只七彩的凤凰正朝我们飞来,它的身后,还有许多来看热闹的人。”
欢竹无声地苦笑,表情里尽是无奈与愧疚。
“我的母神挡在我们面前,但是马上,便被那只凤凰的翅膀挥开,我的父亲又挡在我和我姐姐的面前,也同样被凤凰扫开,他摔在地上,沙子上面都是血……”欢竹目光呆滞,她就那样盯着自己的脚尖,一动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