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瑞深呼吸了几口气才勉强让自己淡定,回眸间公西柏连同其余几个陌生面容的公子朝着自己走来。本欲先离开,却又听到了远处的极其缥缈的少年嗓音。
“我当时是谁?这不是泼妇宁喜瑞吗?”
成蓉一脸茫然的望着喜瑞,忽闪着大眼睛,又似乎肯定了什么。只一脸愤恨的双手掐腰道:“我姐姐自幼养在宫内,怎么可能会如同泼妇?请问你是否在质疑太后娘娘?”
公西柏嗤笑了一声,加快了步伐,行至喜瑞面前,瞥了眼那三寸丁,又似笑非笑的望着喜瑞:“若是我没同你较量过,怕是也会被你这乖巧的面容欺骗。”
喜瑞隐忍不发,微微垂眸:“若是四皇子别无他事,我等不便叨扰,先行退下了。”
还未行一步,公西柏便就拉住了喜瑞的衣袖,站在喜瑞跟前。只是公西柏虽与喜瑞同岁却要矮上喜瑞一头,略显气势不足。喜瑞眉头紧蹙,早已心生不满,介于还有其余三人看戏不好发作,但现下公西柏并未有轻易放过自己之姿态。忽的喜瑞舒展了眉头,浅笑起来,将公西柏拉到一侧,凑近公西柏的耳根。
“我今儿早上还未出宫的时候,去给圣上辞别之时,正巧路过郑妃娘娘宫宇,正巧望见宫人在晒被,而那被上正中央似乎湿了点,还泛着黄色呢。”
语罢挑着眉的看着公西柏脸上的精彩的变化,公西柏涨红着脸,一时之间找不到任何词来搏击喜瑞,半晌才哼了一声,捡了地上的蹴鞠伙同三位公子回去了草地上。成蓉依旧一脸茫然,快走几步行至喜瑞身边,攒着喜瑞的袖子。
“姐姐方才同那位哥哥说了什么?怎么那哥哥面上形同变脸戏法一般?”
喜瑞心情大好,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搂着成蓉的肩膀朝着刚才经过的花园去。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必知道这么多!”
待同成蓉玩了一下午后才终于回到沁香阁,阁内早已有饭菜呈上,初雨站在阁门口处展望许久,才终于在昏暗的光景中瞅到那一抹浅蓝身影。
“姑娘可是玩的尽兴了?竟忘记了晚膳时辰。要是姑娘再不回来,奴婢就要去禀报大相公,让人满院子的寻姑娘了。”
喜瑞摸了摸鼻子,讨好似的笑着,行走至了桌前,添了把茶水,喝了几口才开口:“我只是同成蓉玩了会,没什么可怕的。旁人不认得我,还认得三小姐,更何况此乃宁府,戒备森严,巡逻家丁也不少,安稳的很。”
初雨为喜瑞添上了饭菜,又命丫头在炉内添了好些的炭火,屋子里闪着昏黄的烛光,直让人舒服着。
“下午时分,张夫人便派来了绿如。姑娘可要见见此侍女?”
喜瑞玩了一下午,现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吃饭有些急,呛在了身体里,猛烈的咳嗽了起来。初雨连忙为其拍背顺气,许久还终于安稳下。
“不见了,我太累了,见她也是反应迟钝。你既见过觉得如何?”
“我原以为她是夫人派过来的,会是一种高傲的姿态,却不成想看上去倒像是个稳重老实的人。我与她说了姑娘不喜旁人近身伺候,她低头应了声,说自己管着外面的那群丫头婆子,只许她们浆洗清扫,不让接近姑娘。当然,虽说如此,但凡是还要戒备一点好。”
“你是娘娘身边的,我信你眼光。倘若绿如真的是朴实之人,那我们也好生待着,若是发觉不是,当再做打算。”
说着喜瑞便开始哈欠连天,那样子妩媚可爱。到底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初雨心中想着也笑着。命丫头们来撤了那碗碟,又亲自为喜瑞铺好了床铺。在宫内喜瑞便习惯在屋内点着两盏入睡,现在在宁府也还是照旧。待收拾妥当后,初雨悄悄关了门,退下来。听到了闭门之声,喜瑞又睁开了清澈的双目,望着那拿金线绣出来的睡莲的床幔失神。十四年来第一次离开娘娘,独自在一处陌生的环境内生活,带着些许的期待却又很大程度上的伤心。从前入寝时,娘娘都是在侧哄着喜瑞入睡,而如今此般光景,喜瑞更是睡不下,极致思念娘娘,寻思罢,又想着院子里还有个秋千,一时玩心四起,穿上了衣裳鞋子推门而出。红色漆木的秋千孤伶的立在那矮花中,细看才发觉那秋千上的红漆已经斑驳。喜瑞无了兴致,夜里廊上虽都点着灯笼,却显得尤其的冷寂。想是不愿见这般光景便转身出了院子。
不知何时竟走到了那亭阁处,四处纱幔围绕,微弱的灯光恍恍惚惚间照出来一个虚晃的身形,似是手在抚琴。瞧着那身影,约莫着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府内女眷不便与外男私见,不合伦理。喜瑞正转身离开却听闻亭内传出幽幽琴声,弦弦悲切,幽欲之声空内响耳。
到底是何人竟如此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