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渐渐地冷了些，四季也越起越晚。
良灯也由着她，只吩咐女仆要是超过早饭一个时辰了，就把四季爱吃的端进卧房去。
还告诉停云，若是四季不肯洗漱就想要吃，就不给她吃。
停云苦着脸，在心里鄙夷良公公。
您自己就治不了夫人，哪次不是往夫人嘴里塞点，让夫人过了馋瘾，再亲手给夫人擦手，擦脸，只差替夫人把牙都刷了！
现在让我这样做，我要真这样做了，您就是另一副面孔了！
四季今日倒是没睡懒觉，还赶上了吃早饭的点儿！
四季昨晚就在想了，她想要去自家的珠宝店铺里去挑挑，给良灯挑件可以随身佩戴的东西，到那个最灵验的上清寺里捐些香油钱，请寺里给开开光。
四季左看右看，看上了一个奇形怪状的玉坠。
店铺管事说是雕刻师傅的小儿子雕刻的，他没注意，让那小儿偷偷放在那儿了！
四季看着，觉得颇具灵性。
店铺管事吩咐小二伺候好四季，便亲自去给包起来。
门口进来位夫人，瞧着一身的装扮不华丽，却贵重，浑身的气派。
从她身旁服侍女仆的衣着和规矩，也可以看出这是高门大户里的。
店铺管事留在四季身边的小二看了那边一眼，向柜台后的另一个人示意去招呼着。
“你们管事呢！”
女仆皱皱眉头，声音轻轻的，带着些不满。
小二陪着笑，伸手朝里请：“夫人在这边喝点儿茶水，我们掌柜的一会儿就出来。”
四季只看了一眼，就自顾自的吃起了点心。
那是李澜的母亲，李相府的夫人，李夫人。
李夫人也朝四季那边看了一眼，只觉得眼熟，但没想起来，她引以为豪的身份不准许她在外面去仔细打量别人。
停云接过店铺管事包好的玉坠。
四季走出店铺门口时，李夫人装作漫不经心的又看了一眼四季的身影。
李夫人还是没有想起来。
她想一定不是个重要的，就不想了。
四季也没回府，紧接着就去了上清寺。
四季将手里带的银钱全都捐了进去，看旁边的和尚长得眉清目秀，也没在乎他长得太过年轻，就将玉坠交给了他。
“谢谢师傅！”
方清笑着点点头。
“施主慢走。”
良灯拿着凤台送来的信，在手里颠了几下，放在书案上，想了想，原封不动的给了四季。
四季坐在饭桌上，嘴里的饭还没有咽下，眉开眼笑的打开，她如今识得许多字了。
四季看了很久，大体知道了这封信的意思，又坐到良灯身旁，请教良灯自己不认识的字。
良灯吩咐仆人再去将粥温一下。
“这封信看字迹应当是徐大哥写的。”
“是呀，凤哥哥不认识字的，凤哥哥说徐大哥正在教他字，过不久，凤哥哥就能自己写信给我了。”
“那你现在能自己写信吗？”
“能，当然能了，我不吃了，我回书房回信！”
良灯一把拉住四季，让四季坐下等会儿，仆人将温好的粥送来后，良灯盛了一碗推到四季跟前。
四季抱着碗，一顿海灌。
良灯抿着嘴，看四季又一阵风似的朝外走。
良灯小时候以为他将来或许也会娶一位像他娘一样有点儿小聪明，但小意温柔的女子。
不过，瞧现在，除了有点儿微不足道的小聪明吧，还没用在他这个夫君身上，与自己以前想的截然不同。
凤台自从出了京都，吃喝住都靠着徐厉，他带着的人也都听徐厉的话了！
凤台倒是没什么不满，就只一样，徐厉总管着他。
他钻研着戏，没有空，就不想吃晚饭了。
徐厉不管，愣是端着饭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一口一口地要喂给他。
凤台好话也说了，脾气也发了，愣是没撼动徐厉半分。
凤台饶是个脸皮厚的也不好意思真让徐厉在旁边伺候着他吃饭。
只好自己乖乖的吃了饭。
徐厉说：“嗯。”
端着饭碗又走了。
凤台想，刚刚那声“嗯”大概是表示赞扬？
良灯站在四季身旁，看四季回信比平日里练字还要认真。
“你怎么就写芽芽和狗蛋儿，你不写写我？”
四季问：“最近芽芽长大了好多，跑的好快，又长得特别潇洒，狗蛋儿有了陈公子这样……亦师……亦友，对，这样朋友，学业上有了很大的进步，你呢？”
良灯蹙蹙眉头：“你这是嫌我没升官？”
“不是，但是，你最近确实没什么变化呀？你也没有给我带翠和楼的金虾呢！”
良灯看四季那点儿小聪明几乎就全用在吃上了：“我不是才给你带了翠和楼的螃蟹？你这不还没吃够？”
“啊，没吃够就不能都带来吗？”
良灯气的倒吸一口气：“四季，你……”
“夫君，我这是要把最重要的人放在最后写呢！看夫君你连这儿都计较，你是不是特别喜欢我？”
四季的声音越说越轻。
良灯原先是没大听清的，看到四季红着的脸，也猜着她说的啥了！
心里既诧异她突如其来的大胆，又高兴她现在还喜欢自己。
良灯自己也不知道，从一开始他就是矛盾的，他既不想让四季离开，又不想四季就一辈子陪在他这个阉人身边，没有丈夫长久的陪伴，没有自己的孩子。
这种矛盾里，渐渐地四季的一辈子占了上风。
陪在他这个阉人身边不该是四季的一辈子，假如四季很坏就好了，那他就可以将四季一辈子困在身边。
四季见良灯愣在一边，失望的垂下眼，继续写信。
良灯最近总是很忙，他很多时候会忙到很晚才休息，我都睡着了，他和徐大哥一样，也总是爱管人，晚上我很困了，他也不让我睡觉，刷完牙才能睡，上回我只吃了一个果脯，也要再刷牙才能睡，香儿姐的夫君总是送肉来，但良灯现在肉也不让我吃了……
良灯反应过来时，四季已经写了大半对他似是非是的抱怨。
“不好好刷牙，牙坏了，你就知道厉害了，我不是不让你吃肉，我不过是让你多吃素菜，总是吃肉对身体不好。”
四季没反驳，封上信：“你让下面的人快些送去，晚了，凤哥哥和徐大哥可能就离开了！”
良灯应下后，拉过四季，朝卧房走：“明天给你买金虾，我吩咐厨房煮了小碗的面，放了鸡蛋，你晚上吃的少，吃完了刷牙，才能歇着。”
良灯不敢让四季吃多，只给了她一小碗，见她吃完，又从自己碗里挑出了一点儿给她，就不让她再吃了。
良灯吃完，又走回书房办公，自己也并不是没有官儿可以升的，现在只不过是名头上没有，朝堂上的事务他也在皇上的授意下，真正的下了手。
良灯知道四季出府不是带着停云买点儿吃的，就是去看狗蛋儿和芽芽。
也去打听了别人家的夫人，和四季不一样，那些夫人们参加各种的宴会，即使宴会上也有许多机锋，能让四季去瞧个热闹也是好的。
只要自己升的官够高，掌的权够大，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那些夫人们总是聪明点儿的多！
良灯又是忙到丑时左右，才回到卧房。
他躺到床上，侧着身子揽过四季，又伸手捏捏四季的脸。
良灯笑笑，轻声说：“夫君没有时间和你讲，让你自己去看看各家的乐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