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是走完一个展厅就去下一个展厅,走完一楼走二楼的。
中间,楼和楼之间,她放弃了乘坐电梯,选择了爬楼梯。因为爬楼梯,可以看到窗户外的风景,可以呼到新的空气。
有别于长时间处在一个密闭空间的氛围。
而这一简短的几十个台阶,她可以有更多的思绪整理看到作品所带来的各种情绪。
人有时候处在一个密闭空间,会有些许不耐烦,不放松。即便林秋没有什么心理疾病,但是她从小到大对于封闭式的光线黑暗的空间狭小的地方,很反感。
电梯,人很挤,各种味道夹杂着,
小轿车,晃来晃去的,还有一些燃料味道,
小房子,光线暗,腐烂蒙尘的味道,灰败,
地下室样的商场,人还挤人,味道也重,
家里的地窖,放置杂物和储存食物,
很多很多……
一进到这些里面,林秋就会有一种浑身排斥感,很不舒服,难受可控,不是娇气。就是很难言的不舒服。
而黑,不是怕黑,是怕黑暗吞噬光明后的寂静和窒息。
她不耐烦大声吼叫的尖锐刺耳的声音,打骂哭闹的声音。
可,明明她父母从来不曾对她有过暴力倾向,除了小时候太过调皮挨揍不算。农村的娃,哪怕再听话都会有调皮捣蛋的时候,小时候没被揍过是不可能长大的。
进到二楼,这一进门,感到的是视觉上的冲击和享受。
面前的是几米高的木雕,一个十分英俊,霸气的男人,他端坐着,腰背挺直,左手置于左腿上,右手上托抱着不知装有什么的一个大包袱,而点睛之笔是在于他右手臂膀后肘子上站立的那只大鸟。
大鸟,从身型看十分大而有气势,比男人的头颅要大上几公分,尤其是大鸟的凶狠的眼神配上尖利的鸟喙,凶猛之感扑面而来。
林秋第一眼感觉,惹不起。这是一对大凶器,是一对王与王的拍档,是英雄与可以托付性命的伙伴。里面有深深的情。
尽管这位英雄,不知名,脸部表情刻画的也不是很生动。可林秋抬头看他的时候,就是有钟尊敬。他笔挺的坐姿,通神气派,就告诉林秋,这是铁骨铮铮的真男人!
因为是木雕大件,木材是一块和一块拼接形成整个人物雕像的,而木质的颜色是原木色。分不清衣袍的颜色,款式。只是有种东北大棉袄的臃肿感。
林秋上前几步,看到放置台上面的简介:
《东方之北-守望》,有作者,有材质,还有表达的主体,满族。
满族,看到这两个在白纸上的小字,林秋是想,绝大多数学过历史的都知道,他们是个勤劳,勇敢,智慧的民族,是少数民族中人口第二的,也是有自己的语言文字的马背上的。
人们能想到的几个词就是大草原,雄鹰展翅,马匹奔腾,烈酒灼喉,男人和女人。
就像作品里的名字那样,'守望'。
马背上的男人,喝的惯最烈的酒,骑的惯最烈的马,睡得惯最烈的女人。
而东北作为一个与邻国交界的地方,不管是明清时代,还是新中国成立时代,其个中的经历,就应该是和作品名一样,守护,相望。
而林秋也是只能从书本,从文娱类电子产品影视类里面得知了。历史在走,时间也在走,苍苍,翠翠。
唯,她想到那个她寝室里面那个内蒙姑娘,记得开学那会,她还问人家是不是骑马来上学的呢。
个子高大,一米七以上,喜欢穿一双十几厘米的高跟鞋。性情十分豪爽,得人很诚,喜欢大声说话,声音格外洪亮。
她有一次略带追忆的口吻说的是:
早上喝着麦片混着牛奶,嘴里嚼着牛肉干,就出门了。赶着牛羊到大牧场去,她就可以去骑马了。傍晚,晚霞余辉要落不落时,她往回家赶着牛羊,爸爸劳作一天后,洗净手拉着胡琴,妈妈在准备晚饭,而她会换上好看的裙子,开始载歌载舞。有酒香,有肉香,也有幸福的香味。
可,那时最好的记忆里,也就是短短几载,她对爸爸抱怨过去上学离得远,不方便,各种不如城市里。
后来,也是爸爸如她愿带着一家人离开了她觉得落后的大草原,离开了她的牛羊,离开了她的大马。
她说,那是她一生中最美的风景,可惜,回不去了。
九十年代末二十年代初,城市发展迅猛,等她再想去看的时候,那儿已经是一幢幢楼房,一条条大马路,一座座学校了。
她说:那天她站在那儿,想哭不敢哭。
现在,她住着小区房,用着各式家电,下楼就是大马路,拐几个弯就是学校,
可,没有了她的绿绿的大牧场和牛羊,爸爸的胡琴拉的也没那时好听了,傍晚妈妈做的饭也没啥香味了,还有她的大黑马也没有了。
而林秋那时,听着她的声音,感觉她有些哽咽的声音,走过去抱了一下她,她只是淡淡地道,姐姐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想哭不敢哭怕丢脸的小丫头了,已经长大了。那些美丽的景还一直在。
对,时代在变,在发展,唯能做的是顺势而为,
向昨天的懊悔说「让你走」
向明天的忧虑说「我放手」
为着拥有今天,我感谢你
每天你赐给我一个新的开始
教导我把握珍惜
当时小时候的她也是这样,唯一幸运的是,她们家没有搬家,还在村子里。
早上,有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在屋前的那几颗大树那儿传来,
有远处的翠绿的山丘,有门前不远的小河流,有一尾尾跳跃的鱼儿戏水,有可以躲猫猫的邻居家的大院子,有可以干架的稻草堆,有可以干坏事的小伙伴,有很多很多。还有那些嘴里说教的大叔大婶,连村里的那几条丑的掉了毛的癞皮狗都很美。
还好,时间还来的急,没有错过,也没有很多遗憾,故乡依旧,家依旧。
时间匆匆,我们,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可好?
林秋是回过神继续看下一个摆件儿,这儿这个展厅,是民族风俗为主的一个题材的。这刚刚那个是在大门口正中心的,一来,就把林秋埋的很深的情给勾出来了。
其实,很多懂艺术的人有时候往往不太愿意经常看见,看见了就会有自己心里深处的一个不能言说的故事被撕开,心里会是五味杂陈。
往往一个储物间,收藏了。
而经常被摆放出来的,要么是重中之重的,要么是掩人耳目的了。
就像珍惜的全家福,很多人是放进抽屉上上锁的。而不是大大方方的摆在最显眼的地方,供客人来参观浏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