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送亲而已,没想到出发两天遭遇暴雨,各种嫁妆有一部分还被淋湿了,在禹州的驿站安顿下来,等待大雨离去。
初七关上窗户,雨敲在窗柩上溅到身上,衣服都湿湿的:“公主,别看了,这雨也许后天才能停呢!”
撷芳喃喃自语:“是不是老天不想让我去呢?”
彩云端着火盆过来烤湿衣服,那天在路上还没到,衣服都湿了,雨下个不停也不得干。
“公主,别瞎想了。过些日子咱们就到邺国了。”
撷芳找了个借口出来,坐在亭子里,半边的肩膀都淋湿了。
不知道为什么又想到了他,虽然讨厌他没有回应,讨厌他喜欢又逃避,可是仍然对他充满想象,对于未来的想象都希望有他,可是又要遵着两国的约定去嫁给完颜辕。究竟该怎样,义无反顾去等一个很可能没有回应的人,还是应该去遵守约定?可是在这条路上的人没有选择,只能走下去。
突然身上一重,温暖从背后开始发散。
“公主,外面雨大,披着点衣服。”郑燮瑜解下自己的外衣给她披上,那瘦弱的身影从没离开过自己的视线。
撷芳伸手出去接雨,雪白的手腕,水顺着手臂流到袖中:”这样的与多好,不会冷的,以前不知道夏天竟然是这样的感觉,看这雨就好像看我自己一样。你会不会觉得,这种时候特别清醒?”
郑燮瑜道:“臣身处朝堂,时刻警醒自己要清醒。”
“所以,只有我一个人,做了个梦,痴缠,可笑。你走吧,别让我看见你。”撷芳道,有些事一旦开始,就是阿鼻地狱。
双腿仿佛钉了钉,挪动不得:“虽然是夏天,还是冷,公主回去吧,别着凉了。”
撷芳道:“与你无关。”
郑燮瑜撑开油纸伞,挡住那半边的雨,雨突然又变大了,雨流如注,倾泻而下,连打几声暴雷,撷芳心中一惊却丝毫没有退缩。
“以前我最讨厌暴雨,惊雷,而现在,我甚至有些喜欢了。这样我就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什么也都不想了。”撷芳笑得那么凄凉。
郑燮瑜撑着伞的手有些木了,想要抱住她,心里一直绷着一根弦,不停的警告自己,不可以。雨仍然挡不住,就拍在两人身上,她的头发上一层水,顺着发丝流下。
“我讨厌你!”撷芳不停的着,“我讨厌你,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可眼神里满满的留念,不舍,放不下,脸上的水已经分不清是泪还是雨。
郑燮瑜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住她。油纸伞跌落在地,雨越来越大,两人紧紧相拥,撷芳尝试把他推开,哭喊着:”你放手,我恨你!你听到没有?”
而他就像一根藤蔓,长满藤条把她死死的抱在身上,藤缠树死死要缠:“撷芳,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
撷芳道:“为什么你要捉弄我?”
郑燮瑜道:“不,我爱你,比你爱我还要多,比这天地还要长久,我怎么舍得捉弄你。”
撷芳只觉那是谎言,可又忍不住要相信:“你这个大骗子,大混蛋!呜呜呜……”
郑燮瑜轻拍着她的后背道:“以后不会这样了,有任何事,我替你扛着,不害怕……”
所有的委屈,难过,纠结,都放下了,这场发泄也天地与之同泻,雷鸣替他们嘶吼,狂风为他们欢呼,这一对恋人终于能够为自己的心相拥,面对彼此。
撷芳始终不愿离开大雨,为了躲在大雨了哭泣:“你知不知道,我已经放弃了?一直以来,我都在逼自己,逼自己找后路,逼自己忘掉你,逼自己走那条路,你知不知道,你好狠哪!”
郑燮瑜道:“你所承受的,皆是我所承受的,你我自生情那日起,我便日日担忧。在你昏睡那几日,我决定不再放手,可是你已决意嫁给完颜辕。我以为你爱上他了,所以想成全。对不起,我枉自聪明,害你如此艰难。”
撷芳狠狠地打了他几拳道:“你个混蛋,为什么自作主张,什么都不说……”
两人进了亭子,不再淋着雨,心里的气也散了一半。
“你真傻,再怎么样,也不能折磨自己的身体。”此刻郑燮瑜心疼她胜过自己。
撷芳拧着湿透的头发道:“我傻,你不是更傻,还要跟我一起淋雨。”
郑燮瑜抬眼看见来人,对撷芳道:“你全身都湿了,快回去换衣服吧。”
撷芳点点头,这夏季本身穿的就少,被雨淋湿显现出少女的曲线,很少不宜:“嗯,我回去换换。”
初七悄无声息走到后面:“公主,郑大人!奴婢找你好久,怎么身上都湿透了,大人也是湿了,都回去换衣服吧,可别着凉了。”
话音未落,撷芳就打了个喷嚏,笑道:“我先回去了。”
郑燮瑜躬身行礼:“恭送公主!”
撷芳转身就走,偷偷笑着。
初七道:“公主,虽然郑大人是送亲使者,但是,公主既要为王妃,不可与外男接触过多,免得再生枝节。”
撷芳不愿这么早告诉她:“郑大人是送亲使,你放心。我们快回去吧,真的冷了。”
初七道:“公主可不能这样在雨中淋着,别没到邺国,新娘也做不成便生病了。”
刚进门,就听见彩云说:“初七,你刚刚看着这窗户开着也不关上,现在倒好了,这边地上全是水。”
撷芳一心想着刚刚的事,没有发觉,从那个窗户看下去,正好是他们相拥的地方。一举一动都已经落入初七的眼中。
撷芳换下衣服,在屋里走来走去:“你们看,我是穿这套粉色的好,还是这鹅黄色的呢?”
彩云觉得这公主脾气多变,刚刚还愁眉苦脸,现在便欢喜的不行:“公主,来我们先把头发擦干,擦干了,穿什么都好看。”
初七坐在床边,闭目听雨,手还是习惯摸着腰部藏短刀的地方。
有人希望这雨快快过去,有人希望,这雨下的越就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