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出奇的安静,宫殿里只留外面一盏灯,寑殿里有四颗引路的夜明珠,散发着幽光。
撷芳拿来一张毯子,裹在身上,推开窗户,天空淡淡的暗蓝色,凉风吹进来,裹紧了毯子,这宫里的天一直都这样,没有变过,所幸自己还能一直这样看着。
走到梳妆台前,拉开抽屉,里面放在那只雕花盒子,回来以后日日忙活,也不知这事查的怎么样了,改日得找初七来问问。
春节过后元宵节,都是要紧的节日,彩云领来宫灯十余只,都挂了起来。
都是些老花样,梅兰竹菊或是吉祥花纹,再不然就是走马灯,撷芳转了一圈,没什么感觉。
“彩云,你探听下宫里有没有什么活动?”撷芳道。
彩云一边指点宫人挂灯一边说:“公主,这元宵节,有活动也是娘娘皇上的,您还是自己过自己的吧!”
撷芳挑起一只球形的大灯,上面画着竹子图案,拿来毛笔添了两只熊猫,一只抱着竹子吃,一只呼呼大睡,看起来憨厚可爱。
彩云道:“公主,您这手法和新和公主没有两样呀!”
撷芳斜着头看她:“我看平日是我太纵容你了,现在连我的台都拆!”
新和公主是父皇最小的女儿,刚刚请了师父学写字。
彩云探头过来:“不敢,公主,奴婢只是实话实说!”
撷芳一伸手要拍她,彩云机灵一躲,跑出殿外。
“你过来!”撷芳道。
彩云躲在外面不肯进来:“公主,好公主,饶了我吧!”
撷芳道:“你过来我就饶了你!”
彩云想进来:“真的?”
撷芳招手:“你进来吧!”
彩云一脚迈进来:“那我进来了?”
撷芳突然身形移动,彩云一呲溜又跑了,边跑边喊:“公主,你废了个灯笼,我再领去!”
那熊猫灯还躺在地上,被风吹得摇摇晃晃。
午间看着近日初七带回来的资料,叫这个名字的女子数十人,相当年纪的就有二十余人,贵族,平民或是奴婢,烟花女子,身份地位不可知,平日不觉得钰都多大,这样一个个查证起来却是很大的工程,一想便有些困倦。彩云去尚宫局领了几只素白灯笼回来,说是让公主画着玩,撷芳正想着找人的事也没心思管,让他们自己画几个,留两只给自己画。
太子宫的人带了个香囊,撷芳兴奋的拆开,里面是一个出宫令牌,还是太子哥哥懂她,这可是元宵节最好的礼物。
撷芳也想挑份礼回给他,思来想去不如自己做的有意思。拿了两只灯笼来,画了两个熊猫头,虽然很简单有些敷衍,但这一定是他从没收到过的礼物,小太监拿着灯笼回了太子宫。
晏南正在书房处理公务,小太监禀告时看了眼,心道这小丫头真是越来越会耍花样,这样的敷衍不能再明显了:“放在这吧!”
贴身伺候的是杜公公,端着新烧的茶进来:“太子殿下,皇上刚刚传了口谕,说是宁王来了,请太子同席陪宴。”
最近宁王来宫中来的勤,还老带着余姑娘,原先宁王与皇帝关系一般也不常往来,只这最近有些反常。
“知道了。”晏南喝口雨前龙井润润喉咙,又看起了奏章。
同时桐悦宫的撷芳也收到消息,也要求同席,当时撷芳正忙着收拾东西,打算出宫看灯会表演,一知道这事,心里就很不开心。
这宫中陪同之人往往是皇后,作为一国之母,形象代表,而这次请了公主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彩云正忙着给公主选衣,拿着一套红色的长裙,金线绣着茶花图案。撷芳摇摇头:“今日不过是个小宴会,更何况重点不在我身上,我看那套粉色的就很好。”
彩云拿来看:“可是公主,毕竟是个家宴,还是华丽些好吧。”
撷芳道:“那你自己安排,不能太盛,一般水平就好。还有,我不想太重!”
那些头饰一上,这颗脑袋就不属于自己的了。
远远的看去就像一朵正在盛开的桃花,头上插着六支金色流苏簪子,左侧脸上拿胭脂描了朵缺了一瓣的桃花,耳上戴着海蓝色的宝珠,再想带个项链被撷芳拦下了:“适可而止,彩云!”
彩云甜甜的说:“公主是金枝玉叶,倾国之色,奴婢看什么,公主戴上都好看!”
撷芳看看镜中的自己,华贵,高不可攀:“你最近是越来越会溜须拍马了,可别学坏了。”
彩云说:“公主管教得当,奴婢是深得公主真传。”
撷芳道:“你又贫,可别丢了我宫里的脸!”
撷芳挑了见淡粉色的罗裙,边上用金线绣了一圈吉祥纹,腰间系条绿色腰带,彩云吧那只袁骐槃送的香囊给戴上了,挑了两勺梨香进去,再披上一件素白色的长锦衣,还是金线在袖口描了兰花图案。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金枝玉叶,如此而已。
因是元宵,宫殿外装着四只宫灯,四面写着“国泰民安”四个大字,往日的烛台也换成各色精致小灯。帝后端坐在上面,下方左侧以太子晏南为首,二皇子晏潼,三皇子晏浱排气后,右侧是宁王,安王,还有……余锦儿,其余人撷芳都不太知道,都是皇室宗亲。
这余锦儿果真有些本事,这这等场面上都能占得席位。虽然是后排,但已是无上荣耀。
“近年来,国内虽说没有大动荡,但成功易,守功难,诸位都是朕成功,守功路上的一把好手,已经这些年了,咱们这些人难得聚在一起,今日不必拘泥礼数,尽可开怀,畅饮几杯!”皇帝已是四十有余,稳重,深沉,不可捉摸的帝皇气质浑然一体。
下方的人起身举杯,齐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共饮此杯。
落座时,撷芳感觉自己被人注视,四面扫查却都看不出是谁。都是一般无二的表情神态,又或者这一次是刻意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