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象升问方正化有什么建议。
方正化很想说的是，老子昨晚在祖宽大营吃了一顿好的，今天早饭都没来得及吃，中午胡乱吃了几口干粮，现在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你们这会特么能不能早点开完？还有，别特么野菜汤就干粮了，庆功宴咱能不能整点干货？
至于你们骂高起潜的事，老子根本就不在乎，反正又不是点名道姓骂的我方正化。
大会结束。
卢象升作出的决断，一面准备晚上劫营事宜，一面将此处消息通报给杨嗣昌，希望他能尽快赶过来汇合，以备不测。
武艺高强，马术不错，且久于高起潜身边行走的袁承义承担了前往邢台的任务。
方正化最后拒绝了卢象升邀请同往劫营的不合理要求，并厚着脸皮要求加餐。
这一晚，方正化酒足饭饱之后就宿于山顶大营。
一觉好睡，直到第二日日上三竿才被袁承义叫醒。
“袁大哥，你不是去了邢台么？怎么还在这里？”方正化睡眼惺忪道。
“我这都已经去过，然后又赶回来了！”袁承义翻着白眼道。
方正化看着他一路风尘的样子，摸着头，不好意思道：“袁大哥辛苦了！”
“我就是个劳碌命！”袁承义摇着头，从怀中摸出个信封来，道：“这是高公公写给你的信。”
方正化接过撕开。
信写得很直白，其大意无非就是没有看错人，狠狠把方正化夸奖了一番，最后说若有机会一定要救出德王朱由枢。
方正化看完信，道：“高公公让我救回德王，也不知德王是否就一定在这只鞑子军中，昨夜卢大人劫营又是否有将其救出。”
袁承义再次翻了个白眼，道：“我来你这里之前去过卢大人那里送公文，听说昨夜劫营扑了空，鞑子神不知鬼不觉的跑了，只留下了空营一座。”
“啊！溜了？”方正化惊道。
“可不是溜了么！”袁承义道。
“我去，那我到哪里去救德王？”方正化道。
袁承义想了想，道：“我回来之前高公公还有句话让我捎给你。”
“什么话？”方正化奇怪这不是都写了一封信么，怎么还要另外带话。
袁承义附耳道：“公公说德王能救则救，不能救则……”
方正化见他不说下文，向他看去，只见袁承义正用手掌在自己脖子上比划着‘割喉’的动作。
原来如此，这样大逆不道的话，高起潜自然不敢写在信中，授人以柄。
“我知道了。袁大哥一夜未睡，还是先休息一下，救人之事我来想办法。”
……
方正化略做梳洗之后，径往卢象升大营之中。
经亲兵通报后入得主将营帐，只见卢象升背对着着自己，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副悬挂的作战地图。
“见过总督大人。”
卢象升这才转身，道：“公公一大早来，所谓何事?“
方正化见他一脸疲倦，估摸着也是一夜未眠。
不兜圈子，直接问道：”听闻鞑子军溜了，不知去了何地？大人下一步准备如何行动？“
卢象升道：“据探子查看踪迹回报，鞑子是向东跑的。预计贼兵会经德州，到沧州，追赶多尔衮的左路军去了。”
德州？方正化对于这个地名感觉似曾听过，仔细回想之后才想起，原来崇祯皇帝之前说过在德州集结了重兵对付鞑子，却不料鞑子绕过德州去了济南。
于是道：“听闻德州有重兵，不如大人派遣快马通知德州兵马拦截鞑子，咱们再起追兵赶上去，这样也能完成前后夹击的战略构想。”
“德州有重兵？我为何不知？”卢象升惊奇道。
“没有么？之前不是有过军令，令部队向德州集结过吗？”方正化则更为惊奇，这可是崇祯皇帝说的话啊，难道也能有假？
卢象升这才知道方正化所说之意，惨淡一笑道：“哦！原来你说的是这事。之前的确有军队向德州集结过，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所集结之兵都是各府县的守兵，根本不堪大用。”卢象升解释道。
所谓府县之兵，其实跟乡勇没什么区别，战斗力极弱。
让他们守城或许还行，若是拦截鞑子，根本就不可能！
没准鞑子骑兵一个冲锋，便丢盔弃甲溃散了！
方正化这才知道德州的‘重兵’是个什么玩意儿，看来崇祯皇帝所言也不尽实，还说什么“德州有重兵，定让鞑子有去无回！”
那不过是崇祯皇帝自我安慰、自我麻痹的说辞而已！
方正化弄清楚德州的情况后，心中焦急，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难道就让鞑子跑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一次战机啊！”
“我也正为此事发愁。我军兵少，骑兵更少，追肯定是追不上的，但杨大人公文中说他已尽起大军赶来，让我务必拖住鞑子。”卢象升一脸陷入两难的样子道。
方正化沉默了，他思索着此次南行。
杀多尔衮任务失败，但却意外收获了杜度的人头。虽未能尽全功，但崇祯皇帝必然也不会怪罪自己。
高起潜不管怎么说，明面上对自己还是不错的。他信中虽未明言让自己一定要救出德王，但他另外让袁承义托了口信，说明他很重视这个德王。
那么此时是见好就收呢？还是再下一城，主动去追鞑子军？
不追的话，会不会因此而得罪了高起潜？
高起潜目前还是不能得罪的，宫里已与大总管王德化结下梁子，没有个有力的靠山，只怕以后也清净不了。
倒不如继续追击，救出或者杀了德王，给高起潜送一份大礼。
可是问题又来了！
98K的子弹现已用尽，就算追上了又如何射杀？
哎，算了，还是追吧，就算救不出德王，至少也向高起潜表明了态度。
这也就是所谓的：做不做是态度问题，做不做得好是能力问题！
方正化想明白关节之后，对卢象升道：“大人，我愿意率关宁骑兵向东追击鞑子。”
卢象升顿时大喜过望，道：“公公果然高义！以公公之能定能拖住鞑子，我随后便起大军接应公公。”
说完又补充道：“嗯，公公不是与雷洪投缘吗？我这就将他调入你麾下，以便护卫公公安全。”
方正化见他前前后后都已思索周详的模样，瞬间便有一种钻进了圈套里的感觉。
他却不知，卢象升在他进入营帐的第一刻，便已算计到了他的头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