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秋,梁婉清失手将林施恩从二楼推下去,腿骨碎裂,除了能跳芭蕾舞,还留下创伤应急障碍,患上了失语症。
林施恩没办法回答她的问题,说恨,伤了她的心,说不恨,伤了自己的心。
而此刻,她的沉默仿佛是一记耳光,抽在了梁婉清的心口上。
在梁婉清看来,她的沉默就是肯定,也是在提醒她这个母亲做的有多失败。
“所以为了报复我,才跟阿浔结婚。”
明知道她不喜欢她跟简家牵扯,却用婚姻促成了更深的羁绊。
林施恩站在不动,她的眼眸漆黑静谧,没有一丝情绪起伏。
“这是爷爷的决定。”
她的表现太过冷静,以至于婚姻这样关乎一生幸福的事,也不在乎。
梁婉清见不得她这样。
“可阿浔不适合你!”
她像个苦口婆心的母亲,句句都是为了她好:“小四,你听妈妈的话,不要赌气,跟阿浔解除婚约!”
“你是要我离婚?”林施恩问她。
“你们在国内没有扯证,这也不是离婚。”梁婉清的声音陡然提高,对于这场婚姻,无论如何,她都不愿承认。
暂且不说她与林淑芬的之间的关系,单论简南浔这人,城府太深,精于算计,两家关系微妙,他却能身涉其中,游刃有余,让老爷子与林家人对他赞不绝口,就连她也是挑不出错处,心计之深,实在让人看不透。
林施恩提醒她:“可我们在国外登记了,是受法律认可的!”
闻言,梁婉清面色变了,她强势惯了,虚伪的慈母形象实在不适合她。
她的这个女儿,像是一块冰冷的石头,任她百般讨好,她都无动于衷。
她冒着火气说:“你为什么非要跟简家纠缠?”
“为什么就不能站在我这边!”
林施恩迎着她的目光,她的母亲好像从未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她颐指气使,安排她的人生,有些情绪憋在心里久了,就真的再也找不到出口了。
她看见了梁婉清藏在耳后的白发,也看见了她眼角的细纹,可她却说不出温情的话。
终究是她们母女缘分太浅,失望日积月累,心平气和的交流到底是做不到。
“我困了,先回去了。”这话说出来,声音很轻,却是拒绝继续沟通得意思。
两人擦肩,梁婉清脸色的光悄然暗去,她转动轮椅,看着林施恩渐行渐远的身影,她红了双眼,似是妥协和让步,哽咽的问:“你究竟想让我怎么做?”
林施恩脚步微顿,她淡淡的说“你什么都不用做。”
庭院有微风拂过,她没有回头,不等梁婉清继续,便提步离开。
林施恩没有直接回主宅,在庭院里转了两圈,本想吩咐陈驰备车,准备回芳华苑,刚好碰到提着袋子从外面回来的陈驰。
“先生这两日来回奔波,没有休息好,他平常酒量挺好的。”
简南浔醉酒在老宅留宿,陈驰手里拿着的袋子,是他第二日要换的衣物。
林施恩听闻,无意识皱了眉,心下却也不好责怪,毕竟那人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来老宅拜访了。
“衣服我拿上去吧。”林施恩伸手接过袋子。
陈驰点头,连忙退下。
卧室内,床头灯光微黄,简南浔闭目睡在一侧,纯手工定制西装有些皱,领带被他扯的松松垮垮,不知是醉酒还是衣物束缚,他睡的并不安稳,好看的眉敛成一团。
林施恩站在床头叹了轻口气,俯身将他的领带和皮带抽下来,放在床头柜,又顺手解开他衬衣领口的两粒扣子,方才还敛着眉的人,翻身舒展,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总算是睡熟了。
收拾好床边散落的拖鞋,又去楼下调了一杯蜂蜜水摆放在床头,林施恩这才去卫生间洗漱。
这一晚,林施恩睡的不怎么好,她对睡眠要求极高,虽说简南浔饮酒不多,却免不了周身酒气,寂静的室内,全都是他酒醉的气息,在这样一个环境下,注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许是她的翻来覆去惊扰到一旁的简南浔了,昏暗里响起了他沙哑的声音。
“睡不着?”
林施恩听到声音,被他下了一跳。
“吵醒你了?”林施恩抓着被沿,转脸看他。
“没有,酒醒了。”简南浔揉了揉额头,嗓音带着慵懒的低沉。
“不习惯吗?”
林施恩脑子混沌,一时分不清他口中的不习惯是指哪方面。
还没来得及细想他说的不习惯,是不习惯身边有人,还是不习惯留宿老宅,就已经点头作答了。
“那我去客房睡。”
简南浔说着,准备掀被起身。
林施恩赶紧伸手拽着他的衣角,迟疑良久后,才缓缓开口:“不是的……有酒味,我睡不着。”
半夜让他去客房睡,让林中书和梁婉清知道她们婚后分房而睡,必定给这段婚姻增加阻碍,当初在洛杉矶登记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一切准备了,而且从小到大她和简南浔也不是没有在一张床上睡过。
简南浔看着小丫头乌漆漆的眸子,起身的动作僵硬了好几秒,猝然间笑了。
“那我去洗个澡?”
林施恩歪着脑袋想了会儿,神色有些无措,似乎觉得可行,这才缓缓点了点头。
简南浔笑着起身,待看到床边摆放好的拖鞋,和床头柜的蜂蜜水,那笑意愈加深了。
他拿过杯子,一饮而尽,淡淡的甜,丝丝沁入心底。
她的小姑娘可不只会折腾人。
半个小时后,简南浔洗漱完毕,确认没有一丝酒气,这才从浴室出来。
宽大的双人床,简南浔掀开被子,朝着她侧躺下来。
“还有酒味吗?”他问
林施恩摇头,她有些不自在,想着大半夜的折腾他起来洗澡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你闻闻,看还有酒味吗?”说话间,简南浔伸手过来,揽住林施恩纤细的腰身,微微一用力,就把人给带进了怀里,他的另一只手扣在她的脑后,没有动。
林施恩被简南浔的动作给吓着了,好在他没有进一步动作,忐忑间稳住心神,他身上的沁香便没入鼻腔内,味道清新淡雅,是和她身上一样的味道。
“没有了。”
简南浔笑了,他的手在她头顶轻揉了两下,便松开退至到合适的距离。
“那就乖乖睡觉吧。”仿佛安抚般,带着宠溺。
“这几日拢共也没睡几个小时,今晚让我好好补觉。”
简南浔最后一句话,像是困极了,却还在强撑着精力哄着她,不等林施恩回应,他便已经阂上疲惫双眸,呼吸慢慢的均匀下来。
这一夜,月光沉寂温和,林施恩平躺在他的身侧,最后在纷飞的思绪下慢慢的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