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无奈
八岁的米仓放学后,妈妈神神秘秘的把一口铁锅挂在她的脖子上,示意米仓,“不要言声”,米仓一头雾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心里“咚咚乱跳”,一双惊恐的大眼睛在煤油灯下闪烁着迷茫。“噗”煤油灯吹灭那一刻,米仓怀着疑惑的心情三步一回头的跟着妈妈离开了故乡。
妈妈生了几个孩子,米仓记不清。只记得妈妈生孩子像拉屎一样轻松,似乎妈妈肚里的孩子“瓜熟蒂落”,到日子随时随地都可以在妈妈身上掉下来,家里的土炕上,田间地头,都有妈妈生孩子的足迹。孩子“呱呱”坠地,不停的哭上三天三夜,嗓子哑了,肉嘟嘟的小脸蛋发紫发白,妈妈摸着孩子的口唇,鼻子,扒开眼睛,“唉”长叹一声说:“又不行了”。
保驾护航的巫婆勒令妈妈跪在地上,头顶红布……巫婆手舞宝剑,击响小铜锣,-咚咚咚-地下跳跃炕头,白眼上翻,哈欠连连,请神助威,-天灵灵,地灵灵,神灵灵,神仙下凡显灵-。巫婆歪嘴道破天机:“冤家,冤家讨债”。“啪啪”挥剑斩妖,讨债的小鬼(夭折后的小生命)面目全非,惨不忍睹。那一刻,偷偷在被窝里好奇窥视的米仓,恐惧的瑟瑟发抖,惊恐的目光上闪烁着不解的迷惑。
那一刻,犹如摘了妈妈的心,妈妈“呜呜……呜”呼天喊地,哭啊哭,哭喊她的不幸,哭喊她的命苦,哭的撕肝裂肺,肝肠寸断……慢慢随着岁月流逝在哭喊声中,生活再次恢复平静。妈妈为失去的幼小生命哭红了眼睛,哭瞎了双眼……
被惊吓的米仓好长时间哭着不吃饭,面黄肌瘦。偶遇挨家卖唱讨饭吃的老爷爷,抓着米仓的小手腕摸摸道:“孩子被惊吓脾虚,是贵人遭磨难呐”,神秘的掏出一粒药丸递给妈妈说:“喝了就好”。
吃了讨饭爷爷的药丸,拉出几根白白胖胖的虫子,戏说米仓拉屎比妈妈生孩子还恐惧。虫子要出来,她硬是夹着屁股捂着,蛔虫在屁股上晃来晃去,米仓硬是不下蹲,“妈呀,啊呀呀,啊呀呀呀”妈妈只好追着她捏着虫子一根一根帮她揪出来。
父亲沉默寡言,一年四季流浪在外,偷偷回家过了个年。春节后生产队开会计划分配种子,米队长一手遮天,他裸露着一排凹凸不齐的大黄牙,皮笑肉不笑的歪着脑袋斜睨着母亲说:“你,外流汉的婆姨,拿钱昂”,“没……没钱”妈妈低着头羞涩的说。米队长突然脸一沉愤怒的指着妈妈说:“没钱,没钱,没钱揍出去昂”。他不让开会,不给分配种子也罢,还“呸”一口唾在妈妈本就自卑的脸上,被羞辱的妈妈,“忽”燃烧着压抑已久的火苗,“啪”一个耳光,出其不意的扇在米队长脸上,噙着满眼委屈的泪花转身跑回了家。妈妈明白“胳膊扭不过大腿”一巴掌要闯了大祸。米队长会上门找茬,发现“父亲躲在屋里没去……”会加倍惩罚。
恰好父亲带回信息,说西口外好收成,挣不了钱能混个饱肚。米仓妈妈说:“不管咋说,为了收养回来的米仓姐弟也要找条活路哇。他激励男子汉“人挪活,树挪死”卷着铺盖带着全家走西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