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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偶然上镜

刘丽是个大学刚毕业的小职员,一天繁忙的工作后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流星花园这样的偶像剧和家庭调解类节目都是她的最爱,还有就是陪着爷爷奶奶而渐渐喜欢上的京都电视台的王牌综艺《人间拾格》。

今天是周五,新闻联播过后,刘丽马上把电视换到京都台,和家人一起坐在沙发上。茶几上备着瓜果,等着几分钟后节目开始。

菊次郎的夏天变奏曲结束后,马志豪一身标志性的黑色西服和披肩长发出现在屏幕上。

“妈,快点,演了。”看见节目开始,刘丽赶紧催促还在洗苹果的母亲。

“来了来了,也不说帮我洗洗。就等着吃现成的。”刘母端着果盘从厨房走了出来,嗔怪的看了女儿一眼。

“嘻嘻。”刘丽拉过坐下的刘母的胳膊。脑袋靠在上面,也不说话。

“各位观众,周五好,这里是国内档社会行为观察栏目《人间拾格》,我是主持人马志豪。”马志豪是京都电视台的资深主持人,95年加入京都电视台,曾在经济频道开办过新闻评论类栏目《马后炮》,并凭该节目获得国家金话筒奖。

《人间拾格》正是他转到新闻综合频道后打造的第一个节目。

“接下来介绍今天请到的两位嘉宾,一位是著名媒体评论人,财经专栏作家石述诗先生;一位是著名心理学专家雷民先生,欢迎你们。”介绍完嘉宾,马志豪引出了今天的出题。

“今天我们讨论的话题是流浪汉,节目开始前我先告诉大家一组数据:为了今天的观察,我们录制组拍摄了整整三天,调动十二台摄像机,采集到1000多分钟的画面素材,它们来自32组被观察对象,我们到底观察到了什么?一起来看看。”

“这么多?到底拍的是什么?”

马志豪的话引起了刘丽一家很大的兴趣,作为节目忠实观众的他们十分清楚这么长的素材这么多的观察对象在以往的节目里是十分少见的。

节目在继续,镜头给到了一家餐厅,随后有一位女士带着一个衣着破烂的流浪汉走了进来。然后一个店长模样的人开始对流浪汉恶语相向。当然,旁白随后解释了今天的演员和剧情设置,然后才开始正式的观察。

餐厅里的顾客对流浪汉的反应不一,有一些明显的表现出不适应,她们有的刚进来又走了出去,有的叫来服务员换到了远离流浪汉的位子,还有的干脆直接放下餐具放弃就餐。

当然也有很多好心的顾客,有的帮着跟老板解释,有的选择给流浪汉钱财。看到现在令刘丽印象最深的是一个怀孕的母亲,他在一开始就给了流浪汉极大地善意,与他分享自己的食物,并帮着流浪汉结账。还有一对土耳其夫妇,妻子甚至因为流浪汉的遭遇而下眼泪。

评论嘉宾对每组被观察对象的评价和论述得到了全家的认同,不知不觉间,长达一个小时的节目就要进入尾声了。

虽然抱有善意的客人很多,但慢慢的嘉宾发现了一个问题——所有人即使对流浪汉抱有极大地同情,甚至愿意分享食物。但到目前为止,竟然没有一组被观察对象和流浪汉真正交流过接触过。

当然,这是人之常情,嘉宾和主持人也对这样的现象做出了解释。刘丽不由得点头表示理解,但终归在内心的某一个地方,感到一丝小小的遗憾。

“今天的节目即将进入尾声,就在我们即将打算结束这次观察的时候,我们却遇到了下面这个小伙子。通过他,我们或许会对今天的话题有更加生动的理解。”节目组深谙拉升收视率之道,快结束了还要来点小花样。

还是和之前一样的开场,女士带着流浪汉进场,店长驱赶。

“你走不走?!不走我动手了!”说完这句话,店长看起来随时可能动手,局面骤然变得‘紧张’。

可就在这时,原处一个小伙子向店长招了招手。“服务员?帮我把披萨打包。”

“您是在叫我吗?”店长的‘愤怒’被生生打断了,只能依照自己的身份,先答复这位年轻的顾客。

“是的,麻烦您帮我把披萨打包,让他带走吧。”镜头拉近,说话的小伙子给人的第一印象非常好——五官柔和、嘴唇很薄、没有攻击性、特别白、留着短寸,穿着浅蓝色的卫衣,如清风拂面,极有气质。

虽然是帮着流浪汉说话,但小伙子很好的尊重了店长的权威。

家教真好。刘丽第一眼就对这个男孩产生了好感。

“你运气好,有人给你付账,出去等吧!”店长依然维持着‘恶霸’的人设。

“你让他拿完再走,行吗?不差这几分钟。”男孩再度开口维护了流浪汉。

“我觉得应该让他到门口等!”店长演技不错,刘丽一家即使知道他是演的都想踹他两脚。

“他不是自己想衣衫不整的,他只是现在有了困难,暂时没有钱,他也是没办法。如果我们落到这个地步不见得会好他多少,将心比心,就这几分钟时间麻烦您稍微忍一下。”整整三天,这是第一个试图理解流浪汉的被观察对象。

小伙子说到这身子转了半圈,增大了自己的声量向在座的食客说道:“请问在座的各位有忍不了这几分钟想赶他走的吗?”不得不说,小伙子的声音特别的好听,即使这句话有点强势却激不起观众的半点反感。

“是一位女士带他进来用餐的,如果你们觉得不合适,当时就应该直接劝阻他们,而不是等到那位女士离开后,向这样一个没有还手能力的流浪汉发难!这有点不尊重人!”

这话说得铿锵有力无可辩驳,店长也为了剧情的发展,偃旗息鼓,灰溜溜的给流浪汉准备披萨。

在这个档口,小伙子拿起一套餐具和一个盛着披萨的碟子,把它放到流浪汉的桌子上。“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他不敢,你放心的吃吧。”

“谢谢!谢谢!”流浪汉似乎被感动了。流着眼泪一直说谢谢。

店长回来后,并没有搭理流浪汉,而是走到小伙子面前,向他道歉。

“这位先生,先给您道个歉…”

“没有,没有,是我不对。我只是有点看不下去了。”男孩放下手上的餐具,反而很郑重地向“店长”道歉。

“我不是指责您,这也是您的职责,他确实有可能影响你们的生意。您也是给别人打工的,所以是我不对。只是我觉得您的态度可以更温和一点,不要那么简单粗暴,毕竟他和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小伙子似乎很理解服务人员的苦衷。

“您理解我们真的是太好了,我其实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让他到外面等,说句不好听的,您愿意让他做到您身边吗?”

“如果这样可以让他避免被赶跑的话,我很愿意。”令店长没想到的是,小伙子的回答非常坚定。

“这样吧,我也不能让您难做,我和他到稍微便宜点的角落用餐,尽量不影响你们的营业,吃完我们就走。”小伙子十分干脆的站起来走向流浪汉。

“你叫什么?”

“我,我叫王铁。”

“你在这影响他们做生意,跟我过来吧,咱们一起吃。”

“可我太脏了。”

“没事儿,过来吧。”

虽说在角落里,但节目组的十二台摄像机可不是摆设。依然可以清楚地观察到他们吃饭的每一个细节。

“你是哪里人?”小伙子主动和流浪汉攀谈起来。

“我是阿勒锦人。”

“那咱们算半个老乡,我是滨城人,那咱们来个海鲜披萨吧,我很久没吃海鲜了。咱们尝尝。”

……

“你不要怪他们要赶你,这种饭店对于着装一直都有要求,你这种打扮确实会影响他们的生意,这么做应该的,大家互相理解一下。”两人真的像朋友一样交流起来,很意外的,小伙子竟然向流浪汉解释起餐厅的行为。

“人落魄的时候,别人对你一般都不会太好,这很正常,但最起码你得让脸看起来干净,毕竟公园都有水,不需要你花钱。”

王铁看起来三十多岁,而小伙子最多也就二十,还是个大男孩,可男孩这番堪称点拨的话却意外的并没有让电视机前的观众产生违和感。

“我也知道,如果脸上太干净,大家不太愿意给钱,但这并不是什么好的东西。可能我这么年轻说这些话不太合适。但别人都看不起你的时候,如果你再看不起自己,这辈子就完了。”

“我刚才和你聊了半天,觉得你的逻辑语言什么的都没问题,那就别在这么过日子了,换个活法。”看到流浪汉快要吃完,小伙子结了账。又从钱包里掏出200块钱递给流浪汉。

“我身上的钱也不多,你拿着这两百块钱,要是觉得老家好,回老家应该够用了。要是不想回去,你可以找个澡堂子给自己好好收拾一下,买一套便宜点的衣服,坐车到华戏找我。

我叫李克,别的不敢说,最起码我能帮你找一个服务员的工作。让你能有住的和吃饭的地方。自己争口气,你一定能过得比现在好得多…”

通过观察可以发现,这个叫李克的小伙子拥有着远超同龄的成熟,为人处世也很周到。那种恬淡的气质在这样的环境下简直在闪闪发光。

刘丽觉得自己都快爱上这个男孩了。当然,此刻和他同样想法的女孩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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