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股冷空气袭面而来，周妍看着前面的人几乎一阵风似的小跑着奔向出事的地方。
并非是熟悉的人，显然不是出于关心的心理。
当周妍与林清然、韩红英抵达事发地点的时候，以出事的男生为中心里里外外围了一圈的人。她们和其他许多人一样，完全被挡住在了外面。
不用她们去询问，早有旁的人询问先一步抵达的人。
“怎么样？里面的人怎么样了？”
“人是醒了。”听的人才松了一口气，那人卖了会儿关子接着说道：“好像腿摔断了，现在完全走不了路。”
“这么严重？”
“是啊！人都站不起来了。”
“人现在醒着吗？”
“是啊！”
“有说是什么原因吗？”
“滑倒的吧？我也不知道，不过应该是这样吧！”那人说完，又伸长脖子去观察里面的情形了。
对话就此告一段落。
她们三人站在离人群不远处的一棵樟树下，一时间都有些默默无言。
风吹动树叶沉甸甸地抖动。不时，有雪块从树上“吧嗒”一声落下来。
有那么一分钟，周妍眼前一直维持着有人来、看看热闹然后离去的画面，但是看热闹的人墙一直没松动过，直到从远处传来救护车的声音。
随着救护车越来越近，人墙开始不安地四顾张望。
原本已经离去的人，听到声音，又三三两两聚集过来，分散着站在道路的四周围。
一两滴雪水，突然落在周妍的头顶上，像是雨点落在河面激起一圈圈波纹一般，周妍感到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当救护车停在周妍她们三人面前时，周妍看到了从人墙中走出来的郑烨，如周妍所预想般的是一脸沉重的表情。
郑烨大概是出来接什么东西的，只见他从站在人墙外面的某个人手里拿过什么东西之后，又立马挤入了人墙当中去了。
周妍想，因为打架的对手受伤，即便这原本和郑烨没有关系，但是这个责任他也避免不了了。
接着，周妍通过人墙的缝隙看到了那个伤重者被两人搀扶着慢慢移过来。
气氛，说不出的沉重。
这时，韩红英突然推了推她的手臂，对她说道：“我们去看看吧！”
周妍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在她的印象里，韩红英不像是喜欢凑热闹的。但今天，她多次表现出的这些出人意料的行为让周妍有些讶异。
旁边的林清然想必也听到了韩红英的话，顺势推着周妍向前走去，挤入人墙中。
于是，周妍渐渐看到了那个事件中心的人。
起初这个受伤男生的头被搀扶者的手臂挡住了，周妍没看清男生的脸。周妍只觉得这人长得高大，因为搀扶着受伤男生的两个男生，周妍也认识，是郑烨他们班上的，两人长得特别魁梧。
然而，这个受伤的男生在这两个人面前，一点也没显得矮小。
“不认识的人。”站在最里面的韩红英突然转头小声对她们说道。
“没见过的？”林清然问。
“嗯。”韩红英道。
周妍心里便生出了一些疑问。当她认出搀扶的两个人时，她原本以为这个人与郑烨他们是一个班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韩红英应该都认识。
她抱着这样的疑问，看着人离她们这边越来越近。
只见受伤的男生走了几步，也许是因为手臂的姿势不对，男生感到不舒服，大力地挣扎了一下，这时周妍终于看清了男生的脸。
周妍睁大了眼睛，当她看到这个人的脸时，一瞬间周妍以为自己看错了。
回过神，她马上去看第二眼。但是，此时男生的脸又被挡住了。
“喂——”林清然不耐道，推了推她的胳膊。
“什么？”周妍反问，看着林清然一脸严肃的脸，周妍后知后觉间想起刚刚林清然好像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但她没有听清。
“我们走吧！”周妍听到林清然突然这么说。
周妍往救护车的方向又看了一眼，此人正被搀扶着坐进救护车，然后救护车的门就紧紧地关上了。周妍终究没能确认自己有没有看错。
但周妍确信自己没看错。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和郑烨打架又受伤的人居然会是罗湖，那个她在李婶家见过的人。
他怎么会在学校里？李婶知道吗？他也是这儿的学生？
“没事吧？”耳边突然听到林清然不安地说道。周妍顺着她的视线，这才注意到笔直地站在救护车门外的郑烨。
大概是自己不光彩的一面被喜欢的人碰上了，郑烨的脸阴沉得可怕。周妍甚至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一丝恼意。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喂！发什么呆？要走了，考试铃都响了！”韩红英转头朝她们俩喊道，她已经走了一段距离，前前后后都是向教学楼奔去的人。
周妍拍了拍林清然的后背，示意她跟着离开。
—
“我们能谈谈吗？”郑烨突如其来地拦在周妍面前说道。
周妍完全摸不清头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手放在行李箱的拉杆上。
离最后一堂考试结束已经两个小时了，她收拾好了行李，正准备去火车站，此时她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嗯。”她点点头，示意他们朝边上走去。
他们堵在宿舍门口，这时已经有不少进进出出的人在奇怪地看着他们了。
风已经停歇下来。道路旁的桂花树上，只留下星星点点的残雪。行李箱的滚轮倾轧着雪地，发出沙沙的声响。
关于郑烨找她有事，周妍能想到的也只有林清然的事情。如果对方借此提出过分的要求，她该如何拒绝？
“如果问了什么不中听的话，希望你不要放心里去。”当他们站在一处人少的僻静之地，郑烨开口地说。
周妍困惑地笑笑。
“你身上穿的这件衣服，是你自己买的吗？”
“不是。别人送的。”虽然说得这么平静，周妍心中却涌上了疑惑。
“谁送的？”
“一个朋友。”她应道。
“什么样的朋友？”
周妍心中有些不悦，她笑了笑，问道：“你想问什么，直接敞开着问吧！”
“你这件衣服和林清然的一模一样。”郑烨看着她道。
周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刚刚在寝室新换的大衣，点了点头。
自从那个晚上，这件衣服不小心擦上了树干的污渍之后，周妍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有穿这件衣服。
“我在12月24日的那天，也买了一件这样的大衣，特地让你们楼层的宿管阿姨转交给她。”郑烨一字一句道。
这个“她”，无需赘言，指的是林清然。
“林清然的那件是她自己买的。”周妍陈述着她知道的事实。虽然那天她回到寝室，看到林清然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买下大衣，她是有些惊讶的。
“今天早上碰到她的时候，她也是这么说的。”停顿了一下，郑烨试着问：“所以我想……”
周妍一时之间不该如何作答。她突然想到自己是从宿管那儿拿到这件大衣的。
“你是怀疑我拿错了？”她想到郑烨刚刚的言语铺垫，她替他补充未说完的话。
郑烨瞧了她一眼，“嗯”地果断应了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