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屠杀
浩森眉头紧皱,走向窗户,发现窗沿上有被重力踩过的痕迹,缝隙里还留下了些水渍。玻璃窗关闭的完好,却是从中间被人硬生生的打破了,看来凶手当时比较慌张,而且行事莽撞,才会以这样破绽百出的方式劫走安娜。
“艾琳,我怀疑劫走安娜和袭击波尔的人,是同一个人,不,应该说是同一个吸血鬼,玻璃被人强行打破,而非常人推开。且窗户并未上锁,所以那个人一定是与常人有异。我们昨天见波尔也是这样,选择从打破窗户从中间逃走,所以才更加确定是吸血鬼所为。”
他的话久久没有得到回应,转过头,才发现艾琳就这么坐在床头,神情有些恍惚。因为一个晚上没有休息好的缘故,她金色的发丝有些毛躁与暗淡,仿佛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如同她得知连失两个同伴的悲伤神色,修长的睫毛上挂了两颗沉甸甸的泪珠。她仰头,无助的看着天花板,努力不让自己的泪水流下,看到依旧白皙的墙壁,一如她同样惨淡的心情。
安娜是她最在意的人之一啊,现在,就这么,忽然变成了生死未卜,就这么在自己眼前消失了。艾琳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撞了一下,血流不止,疼痛异常。如同梦里吸血的玫瑰藤曼,令人心惊胆战。她环住自己的双臂,想要驱散内心的不适与愧疚,如果,如果不是自己与安娜意见相左,如果不是自己执意想要继续调查下去,安娜也不会与她发生争执,一个人回屋,也不至于遭此危险了。现在想起她的话,只觉得恍若隔世,或许自己真的应该知足踏实一点,过着再为平淡不过的生活。
忽然肩膀上感受到一阵温暖,不知道什么时候,浩森的外套披在了自己身上。转过头,见他只穿了件白色的加绒衬衫,风雪中修长的背影像一尊好看的雕塑,围巾就这么随意的挂在脖子上,有些瘦弱的身躯在偌大的房间里寻找着蛛丝马迹。
“谢谢你。”艾琳眼里的感伤之色又增添了几分雾气,她喃喃道“我似乎知道那个带走安娜的人是谁了。”
浩森走进,有些不确信道“你是怀疑昨天晚上伪装成侍女的,那个叫安语的人吗?”
艾琳点点头继续道”除了她,我想不到任何人了。而且我们的行踪不是太显眼,除非有人一路跟踪,才会知道这里。我记得布莱尔说过,这里是集市的最边缘处。城堡的主人并非吸血鬼,而是人类。如果是人类,昨天晚上就不可能平白无故的袭击我们。而袭击我们的那个人,仅仅凭借她一己之力就可以对抗我们三人,所以她绝非普通人。”
说完她苦笑了一笑,这些解释又有什么用呢?安语是什么身份,难道还不够明显吗?人类的力量,本身就无法和吸血鬼抗衡吧。
看向浩森,她问道“我记得,安语控制住你时,好像对你说了什么话?”
浩森的瞳孔猛然收缩,有些慌张的神色闪烁在脸上。是啊,安语的确对他说了一些话,可是那些话就像带着毒药的针,狠狠的刺入他的胸口。那件被尘封了多年的家族秘密,就这么被她无情的揭开,像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被人硬生生的扯开,疼的厉害,让他无法去面对。他曾经发过誓的,要永远守护住这个秘密.......所以,谁都不能说。
“抱歉。我的记忆里似乎空缺了这一段,当时的情形实在是太过于千钧一发。”
“没事,情急之下大脑的记忆是会出现空白的。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艾琳并没有深究,因为她知道浩森在说谎。安语并没有消除他们的任何记忆,而且她分明看见浩森是因为安语的话而倍加震惊。所以那一定是什么关乎于浩森的话,只是她感到好奇,这段话的内容。直觉告诉她那是关于他的秘密,而他并不想对她讲。
“你说,知道那个人的身份?”浩森及时的转移了话题,艾琳点头道“我记得当时对你说,她叫安语,是个吸血鬼。”
“还能更详细一点吗?”
“她是我们来光暗之城的第一天,袭击我的那个人。”
“居然是她?”浩森有些惊讶。
“是啊,昨天她来的时候,斗篷下的面容让我感到陌生又熟悉,可是我又不敢确定。直到我看到她那两颗异常显眼的虎牙,才明白过来。加上她说话的语气,都与安语如出一辙,所以我更加确定那是她。”
“安语......”浩森咀嚼了这个名字,有些恍然道“也是个有些熟悉的名字。”
“或许在你的某本小说里出现过?”
“不......我的小说里没有这样一个叫安语的角色,奇怪的是我曾经看到过这个名字。”浩森想要努力回忆关于这个名字的点滴,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那么,应该是巧合吧。”艾琳道,其实巧合的可能性也不大,毕竟这个名字,实在是特别。
“安语的心狠手辣,现在才算是领教过。果然吸血鬼的力量不容小觑。”浩森叹了一口气,握紧拳头道“不过迟早有一天,我们会找到真相。”
“对了......”艾琳忽然想起什么,就要把肩上的外套还给浩森,却被他一把按住“不用了,我不冷。”
按住她的手明明就很冷,他又何苦逞强。而且......她看着浩森,这个面孔,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看着竟然也有些熟悉......
正在这时,虚掩的房门被打开,两人被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发现满头大汗的杰克。他英俊的面容上布满了深深的恐惧,像是受到了什么极大的刺激,脸上还有着点点血迹。艾琳的心也随着他的表情揪了起来,难道......
“你怎么了。”浩森本能的将艾琳护在身后,杰克上气不接下气道“城堡.....快离开这里......”
“为什么?”
“因为......因为城堡里的人,全都死了......全都”
“你说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浩森冷静问道。
“我出去找波尔时这个城堡死一般寂静,回来的时候,大厅里却全是尸体!到处都是,流着血的尸体,无一生还。我一个不留神被绊倒,脸上才沾了血迹......”
“你说什么?无一生还?”艾琳不能接受,仿佛从一个悲伤被强行拉入另一种悲伤,三个人急急忙忙的跑下了旋转楼梯,每下一层,血腥味就浓重一些。她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不愿意去想那个残忍的画面。
到了大厅,才发现,杰克所说不假,甚至还要严重。大厅里躺着大约三十个人的尸体,看装束都是这座城堡的服务人员。暗红的血液在地上停滞不动,黏在脚底拖曳出长长的痕迹,以及湿嗒嗒的声音。艾琳差点吐出来,怎么一夕之间,会发生这样的事,这里一夜之间,变成了人间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