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启口的过往,让裘兆明老泪纵横,眼泪哗哗往外涌。他无奈地叹气道:“人生最美最年轻的光华就这么错过了!”
陈韧东莞尔一笑问:“是不是心情又不好了?”
啜泣着的裘兆明答道:“不,我只是跟过往来个最后一次的告别。憋了太久,心里窝得慌,心里的话也收得太久了,无处可说,说出来哭哭减少点烦恼。”
看着老师情绪低落的样子,陈韧东咬起了嘴唇,微微皱了皱眉头,想了又想,才劝慰着说:“不管怎么样,总是过去了,经过了这么多年的磨砺,您也成了有声望受人尊敬的人,您就别难过了。”
他留意地看了一眼老师,而老师亦然地沉默。见着裘兆明正若有所思的模样,便打趣道:“您这是宁神练功吗?”
裘兆明慢慢地将视线转了过来,没好气地答道:“老小子,上辈子是恶娃娃投胎那,连老师也戏说?”
陈韧东说道:“这不逗您开心嘛。”
裘兆明沉吟了一下说:“我这是怎么的,本是来开导你的,怎就自己难过上了。哎,老啰,不中用了。”
陈韧东接着说:“您可别这么想,您可是我的主心骨呢。”
气氛又回到了如水一样的平静。等了好一会儿,车道还是缓缓地移动,陈韧东见了一个小路口说:“过不去了,可能前面发生了事故,我们改道去海滨农家乐吧。”
裘兆明应许了一下:“你定吧。”
到了海边乌石塘,他们漫步在历经风雨的青石路上,旁边是青砖碧瓦的旧房子,古老而沧桑。两人尽情地呼吸着港湾天然氧吧的清新空气,饱揽着海光山色,一片清新养目。
裘兆明叹道:“看这郁郁葱葱的山,秀丽过头,威武不足啊,缺少点骨劲。”
陈韧东答道:“许是浸润了太多雨水的缘故吧。”
裘兆明兴致勃勃地回忆起往事来,说:“记得我年轻的时候,每天卷起裤管,光着脚丫,去海边钓鱼、捡海螺,就在这认识了沈凝,那个时候的海是那么得清澈见底。”
陈韧东说道:“您的那个沈凝现在在哪呢,过得还好吗?”
裘兆明顿时脸暗淡了下来,用沙哑而低沉的声音答道:“她早已不在了。”
陈韧东同情地问:“哦,她怎么了?”
裘兆明不愿提,毕竟那是个曾经最伤痛而无奈的过去。那段时候,本来他早已经不记得了,或许说,是他刻意想要隐藏和忘却,不想泄露一丁点儿的伤感。
时光的年轮把我们带到了那一天,那天,天空瓦蓝瓦蓝的,李俊格带着一帮人硬是把裘兆明拽到了海边。海面潮涨潮落着,翻滚着银色的巨浪,时不时地奔涌而来,李俊格正对着海的方向站立着,这时,海鸥携着优美的姿势俯冲了下来,矫正飞翔的方向,冲着高空飞去。
李俊格眯线着眼,突然两眼亮晶晶地说话了:“多富饶美丽的海湾啊,空气也清新,你还记得沈凝吗,她也在这,我给她挑了个好地方。”
裘兆明听后狠狠蛰了一下,透着突如其来的不安,盯着他问:“她在哪,你对她做了什么?”
李俊格很是慵懒地回道:“瞧瞧把你急的,你们有多久没见面了,一个世纪,还是更久?”而后,退了好几步远。
他又冷笑了一下,走过来,有些陌生地打量着裘兆明。而后,怪声怪气地柔声说道:“沈凝就在这个城市,说不定在某个角落,想到与她呼吸着同样的空气,我的心就犯痒痒地不想走。”
只见他凑了近来,掐住裘兆明的脖子,仔细地端详了几眼,放低声音问:“她到底看上了你什么?你个书呆子,相比之下,你我到底哪个好,她难道真的分不清楚吗?”
裘兆明垂脸冷屑地斜看了他一眼,低声道:“感情是不可以一厢情愿的,你就是个十足的神经病。”
霎时,李俊格肚子里骤然起了一团火,灼热的眸光落在了他身上,气急败坏地吼道:“神经病?不错,我是疯了,全都拜你所赐!”
裘兆明问:“你非得把天捅个窟窿才甘心吗?”
李俊格猛地灌了一口酒,狠狠地答道:“对。”
裘兆明劝说道:“这么多年,你还放不下那么点事吗?别再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这样是会失去应有的分辨力的。”
李俊格回道:“很多事,有来龙自有去脉,不会无原无故地发生,也不会无根无由地结束。”
裘兆明不由得苦笑:“那你想怎样?”
“怎样?把他给我丢到海里醒醒脑!”李俊格修着手指甲,憋了一肚子火,爆出一句话。
又补说一句:“只可惜,沈凝看不到了,不然她会心疼的。”
裘兆明挣扎着回过头,急迫地逼问:“沈凝她究竟怎么啦!”
李俊格抬起头,浅浅地回道:“她死了。”
“死了,这怎么可能?”裘兆明愣了一下,自语道。
半晌才回过神来,跑过去,狠揪住李俊格的衣襟,问道:“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你下的毒手?”
“来人,把他给我拉开!”李俊格叫着身后的一帮人,挣脱了裘兆明,两人相视了半天,情绪就这样凝固着。
李俊格故作镇定地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是她自己跳下海的。”
裘兆明反唇道:“你胡说!”
李俊格一连抽了几根烟,恶毒地吐了几个字:“她死有余辜,谁叫她跟你扯上关系。”
而后,失落道:“本来还想着怎么拿她来对付你呢,可她死了,这个戏就不那么精彩了。”
裘兆明低下了头,突然大哭起来,撕心裂肺地骂道:“你就是个疯子!”
此时的李俊格就像头猛兽,他掐紧手指,瞪大眼睛狠狠地扔了一句:“对,我就是疯子,裘兆明,我跟你没完,没完!”
李俊格的话回荡在耳边,裘兆明握紧了拳头,微微闭上了眼睛,望天哑然而笑,问天:“这是什么样的命运呢,为什么会让我遇上,谁能告诉我?”
隔了这么长时间,悲苦的心还是牢牢地将裘兆明包裹着,爱情本是一场深入灵魂的邂逅,本是幸运的。如今想来,却是莫名的恨。裘兆明想,如果从来就没有遇到意中人,也许她还好好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