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气腾腾的大排档里坐着一位极品男士,他戴着方框眼镜,长相十分斯文,举止间也叫一个文质彬彬,他脱掉的灰色西装外套妥帖整齐的放置在一旁椅子上,周身的气质与这环境极其不符,换句话说,是这嘈杂喧闹的场所极不衬他。
店老板极忐忑又紧张的走过来询问“先生您要来点啥?”本是操着一口特色口音的一米八魁梧壮汉,硬生生被逼出了普通话。
极品抬起头,镜片后的寒冷目光一闪而过,唇间吐出三个字“我等人”。
这话里的意思壮汉老板岂会不知,更何况这人周遭气场,看起来就是不好得罪的,他点点头,笑得十分喜庆“小店招待不周,要是有啥需要的您随时说”。
极品唇间又是一个字“好”。
这来回间引得旁边好几桌女生频频相望,有些想看看这位男士等的究竟是何人,有些想瞄清状况伺机行动。
严濑走进来的时候,就察觉店内气氛诡异的不同寻常,还有那一旁不远处站着紧张不安的店老板,这些他丝毫不觉得奇怪,如此这般情形从他认识沈丰年的时候就见识过了,有些人天生就是被眷恋的主角,羡慕不来的。
严濑叹了口气,将手上一沓简历扔到桌上,“你说你小子来这地方请客,故意的吧”。
“是谁说想吃孙记家的小串、新出炉的焖烧猪蹄来着”。
当沈丰年用幽幽的语气报着这些菜名的时候,严濑想经这一顿后他再也不想吃猪蹄了,这么想着他觉得沈丰年应该赔偿他的精神损失,于是将菜单上看着顺眼的一一勾了个遍,怕是一个部门的聚餐都有了。
点完菜严濑心满意足的时候,沈丰年问了句“就这些?”
这语气与平时说话没什么区别,更何况沈丰年并不是小气之人,严濑点点头,一点也不担心沈丰年会拒绝。
“好,那老板上菜吧”。
“好嘞!”店老板兴奋得捧着菜单去后厨准备了,这也算得一桩大生意呀。
而严濑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这点的估摸都没沈丰年一天的薪水高呢,这么想着觉得应该再捡着当季的海鲜来一遍,他正欲叫回老板,再加点菜时,沈丰年开口了。
“今天你如果不把这些吃完,以后找我帮忙,咱们还是按正常的小时计价吧”。
严濑要哭了,今天这顿饭他必定是要吃出阴影的。
郁闷的时候,一低头瞅见桌上的简历,差点忘了正事,严濑从简历间抽出一张纸来,有几分幸灾乐祸,“你小子手下人一向忠心,行业里出了名的最难挖墙角,今天老薛交给我一批新招进来的员工,里面可是有个人在你Cicada公司呆过,时间还不短,看这日子可是你最早一波带出来的人,难不成你苛待人了?”
沈丰年抿了口水,“要走或留,都是他们的权利,做我们这一行的最是看得开”。
“没劲”,严濑原本想要冷嘲热讽下,结果沈丰年压根不放心上,这一拳打出去连个回应都没,忒是无趣。
然而当那简历自严濑手上飘扬落至长桌上时,沈丰年这么不经意一瞥却怎么也淡定不下来了,说是不在意但终归也是被引起了好奇心,这么一看不成想竟是她,是呀,他怎么忘了呢,她是他的第一个员工。
当初总扎着马尾辫的小女生已经离开了,而如今回来的是齐肩短发清爽干练的职场女性傅清蝉,原来这些年她跑遍了这些城市,总是在更换,难怪他总是找不到她。
“也不知道老薛咋想的,这小姑娘明摆着三分热度的性子,招进来干嘛,浪费时间培养……”严濑还没抱怨完。
沈丰年却直直瞅着他答“她不是的,相信我,我看人一向很准,留下她,她以后会是你最得力的助手,毕竟她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
原本前面严濑还听得一愣一楞,到最后一句时,严濑差点惊得直接从椅子上掉下来,“你……”
严濑愣了半晌,看到沈丰年的神情,他捋出了点思路,“这女孩不会是当初的你那位吧?”
“嗯”,沈丰年点点头“我妻子傅清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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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清蝉是在清晨的时候走进绿棑小巷的,那时天色尚有些昏暗,巷子间安静得只有她走路与行李箱轱辘咕咕滚动的声音。她沿着小路兜转,上了一段青石台阶,台阶上方第一家绿棑小巷18号,那座老宅,正是她多年前与父母一同住的地方。
“爸妈,我回来了”,她轻轻这样说着,手上攥紧了钥匙,却怎么也不敢上前,她知道里面必然是空荡荡的,也无什么人热情的迎接自己。
傅清蝉缓了缓情绪,长舒了口气,拿着钥匙打开挂在黑色木门上的锁,咔吧一声锁扣开了。
她轻轻推开门,原以为会是满院的落叶、斑驳的壁沿,未曾想院中干净整洁,一如从前,即使是院中那株葡萄藤蔓也比从前繁茂许多,不见丝毫落败,她有些诧异,待要思索出头绪来,身后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你是……傅家那小丫头吧?”
傅清蝉转头,认出那佝偻着背笑得慈祥的老妪正是她母亲生前最亲近的朋友,她走上前搀住老人,很是亲昵道“谢阿姨,您还记得我呀”。
“老咯,能记住的事越来越少,但是从前的记忆倒是越来越清晰,我还记得你小时候在巷子里最是调皮,一个姑娘家把别个男孩子揍得哇哇直哭,回来把你娘气的,骂你小小年纪就要把自己撒泼性子宣扬出去,以后还怎么找婆家嫁人,你还硬气得很,跟你娘说你以后不嫁,要娶个男人回来,你呀,就被你娘又揍了一通……”
傅清蝉听着幼时的这些事,轻声笑着。
“孩子,你那位呢?”
“嗯?”清蝉正想着事,猛地没反应过来,待她脑子转过弯来,正要说她同那人没关系的时候,就又被谢阿姨的话弄得迷茫了。
“这些年来我时常见着你男人一个人回来收拾屋子,模样真是越来越俊,你工作再忙也要陪陪人家,这样的人你可要上心看住了!”
傅清蝉发呆的时候,谢阿姨正被自家儿子唤回去吃早点,几位邻里打了个照面,她也就在迷茫间跟大家打了招呼,待人散去,清蝉思路尚有点呆滞,谢阿姨说的男人应该就是沈丰年吧,她依稀记得婚后确实将老屋钥匙配了一把留在沈家,后来伤心离开也忘记带走……可是他这么高傲的人会屈尊过来?!
傅清蝉印象里沈丰年永远是高高在上的,他那样的人合该飘在天上藐视众生,要不是被沈爸爸逼着同她结了婚,她跟他自十八岁那年两面之缘后,合该是不会有任何交集的。
结婚的那两年,沈丰年从没给过她好脸色,即使那次最需要他的时候,她苦苦哀求他,得到的答案依旧是拒绝,不带丝毫犹豫,那天的雨很大,她一个人与傅家那些长辈们对峙,在祠堂里跪了一夜,最终守住了她跟爸妈的老屋子,只是那夜的雨也彻底寒了她的心。
待清蝉将屋子重新布置了布置,一切焕然一新,时间也近了晌午,她拿出将要带给沈爸爸沈妈妈的礼物,想了想,这时候沈丰年应该是在工作室加班的,他一般中午是不会有回家习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