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又或者说,她终于得到了原主的记忆。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懦弱可欺小可怜,一个作精妹妹和一对偏心到极致的极品父母的事情。
原主是个极为懦弱的人,内向,又因为被应纤骂是哑巴,才开始在人前努力装作懂事活泼的样子。
原主生下后蔡氏带她带到三四岁的年纪,因为这个她一直被应纤嫉妒着,后来应行天做了主,拨给应纯一个奶娘,让她自己一个院子去了。
应行天很偏心,很喜欢应纤的娘。蔡氏吵也吵过闹也闹过,也曾努力做出一副大度的模样,接纳应纤,对她如同亲生的,可是应纤估计根就不对,一直看不起应纯,明里暗里把应纯往死里整,蔡氏才放弃了应纤。
蔡氏也是很忙,生完应纯府中就开始生出各种各样的事端,根本顾不过来,也就应绚应绪两个肯带一下应纯。应绪自己还是个孩子,所以在应纯小的时候都是应绚看护着点,这也是为什么原主对应绚最为依赖。
还有就是些零零散散的片段,不知道是梦还是真实发生的,最后整个记忆一片混沌,搅得应纯脑子疼。
记忆中最为模糊的片段就是一个很糊的身影站在应纯床前,细细为她掖被子,又在下一刻紧紧掐住了她的脖子,要她死。应纯无力挣扎昏了过去。
画面一转又清晰了,还是孩童的应纯安安静静坐在一个小亭子里,一旁是嬉闹的一群人。
应该是夏日,蝉声不绝于耳,亭子周围隐隐绰绰的撒下了树的阴影。亭子也不隐僻,里面除了应纯谁也没有,出了亭子不到五步,应纤被一群年纪相近的侍女陪着一起玩的开心。她们像是在扑蝴蝶,很开心,应纯就只在一旁看着,乖巧地坐着一动不动。
整个画面中对比强烈,原主身上的寂寞潮水一般袭来,直把应纯也卷了进去,像是溺水一样,让应纯呼吸困难。
应纯猛的醒了过来,看着有些陌生的床帐,半天反应不过来。
她徒劳地喘息着,感觉出了一身汗,意识逐渐回笼。刚整合了一大段压抑的记忆的她头异常疼痛。
撑着床,应纯慢慢坐起身来,眉头紧蹙,倚到床头,用手掌用力的按了按太阳穴,才感觉好些。
环顾四周,房间里只有一支蜡烛快要烧到尽头,望向窗外,窗户关得紧紧的,只能看出来外面的天很黑,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了。
她借着蜡烛微弱的光找到鞋子,踩上脚,又从一旁的衣架上随意扯了件衣服披在身上。刚一站起来,她就觉得有点晕,扶着床架缓了一会才好了些。她缓步走向窗户,稍一用力,推开了窗户。
这是绣楼,她的卧房也在二楼,推开窗向远处眺望,比原来的院子能看到更多景色。
外面的天色暗沉沉的,像墨水一般,透不出来一丝光亮,远处亭台楼阁,举目望去,皆是一片沉寂。
应纯望着远处,思考着什么。
她之前有受原主影响,看什么事都是倚着原主的思维方式,现在猛一跳脱出来,不只是没了束缚感,更多的是对事情的了解不再像原主一样,归错于己,不一样的思维方式,看到的东西也和原主感知到的有所出入。
最后一支蜡烛挣扎几下,还是被拖入了黑暗之中,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漆黑。
她看向远方的天,微眯眼,笑了笑,这天,也该亮了。
应纯在宴会上昏倒后,就被带回了应府,蔡氏被关到房间里,还不知道这件事。应绚差人请来了大夫,大夫只说应纯受到打击,身体虚弱没承受住,开了些温补的方子就走了。
应纤也一同被送回来了,她也一直昏迷不醒,不过这会儿也没人理她了。
应绚交代了雾巧几句就离开了,应行天倒是陪着应绪留了下来。
“这里就不劳烦父亲了。”应绪到底是气愤不过,恼了应父,声音里不带掩饰的敌意让应行天脸色变了变。
“我去看看你母亲。”应行天最后也没怪罪应绪,今天的事情,这孩子怨他就怨他吧。他走后应绪陪着雾巧到了二更天,才回去。
顾瓷回去后被御史夫人罚跪到祠堂里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母亲,我不要娶应纤!”顾瓷跪在祠堂里,冲着蔡晓雪道,“我不愿!”
顾蔡氏冷哼一声,“不愿?那你说,你今天为什么要去救她!”
“她落水了,旁人让儿子去的!”顾瓷慌忙解释,当时场面太过混乱,他被一怂恿就下去了,根本没想到会出事!
“旁人?”顾蔡氏攥紧了手帕,眼神冷极了,“几年的书你都是读到狗肚子里了吗?平日里我教你的你也都还给我了?明显的陷阱,你就这样直愣愣地跳?”
“娘,我不愿!你帮帮我!帮帮儿子!”顾瓷眼泪汪汪地看向顾蔡氏,恳求她想想办法。
“不愿?你不愿有用吗?”顾蔡氏冷哼一声,“那可是圣谕!你自己犯的错,什么后果自己担着!你现在这祠堂里跪着吧,好好想想这事,想想以后!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顾蔡氏拂袖而去,留他一人跪在祠堂里。
祠堂里常年点着香,一股股烟蜿蜒而上,顾瓷摊在地上,呆呆地望着上方陈列着的牌位。
旋即,他捂住脸,无助地呐呐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应纯醒后又是好一阵子的休养生息,一切都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不同。
应府里的下人们都在传应纯婚事被应纤抢了,应纯这绣楼里都有丫鬟再谈论这件事。
她当时在绣楼里看着史书,听到了,雾巧见她没反应,悄悄出去,找人把嚼舌根的丫鬟带走了。
她自以为没有惹出什么动静,回去的时候应纯还是她出去时的姿势,她舒了口气,为应纯换了杯茶水。
应纯斜撇了雾巧一眼,开口问道:“怎么了?这些我不能听吗?”声音里也没什么情绪,雾巧也捏不准她的意思。
自从小姐醒过来,和之前是大不同了。雾巧暗暗想道,脸上却堆好了笑意,“怎么可能呢,小姐多虑了。奴婢这不是怕小姐听到四小姐,不开心吗?”
“没什么可不开心的,她们说就说了。”应纯翻了一页,淡淡开口,“不过这么多天了,我这妹妹昏迷了这么多天,至今未醒,我连看都不去看看,也不是太能说过去。雾巧,你准备一下,我要去看看我这好妹妹。”
雾巧有些为难,应纯这才把视线从书上转到了她身上,无不嘲讽地问道:“怎么?我使唤不得你了?”
雾巧对上应纯的目光,心里狠狠地跳了一下,连忙应下,起身准备去了。
“对了,多带些人手。哦,可以的话,带两个护院。”应纯慢悠悠地补了一句。雾巧也不敢问,只能照做。
应纤的院子不输应纯这个嫡女的,有些东西甚至只有应纤这有。
应纯踱着步,不紧不慢地观察着应纤院子里的摆设和陈列,嘲讽地勾了勾唇角,对应纤的侍女说道:“你家小姐呢?”
蜀香警惕地上前,“我家小姐还没醒过来,不知三小姐这是要做什么?”
应纯挑了挑眉,这丫鬟之前在原主给的记忆里倒是出现过数次,每次都是一番颠倒黑白的话,应纯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啪!”一声脆响惊住了众人。
“你打我?!”蜀香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应纯。
“你这是在用什么语气和我说话?”应纯抽出一条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微红的手,又像是嫌弃帕子脏了,将帕子扔到身后一个丫鬟怀里,冷着一张脸呵斥:“不过一个下人!雾巧,给我掌嘴!好好教教这个无法无天的婢子尊卑两字怎么写!”
雾巧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住了,听到命令也不敢反抗,上前开始抽起了蜀香的脸。
蜀香挣扎着,却被护院擒住,动弹不得,生生受了几十巴掌。
期间,应纯就懒懒地坐在堂屋的首位,从容地喝着茶,知道见雾巧的手都红肿了才喊了停。
“好了,”应纯把茶盏放下,看着一脸不服的蜀香,勾起了一抹笑,“我见着四妹妹房里,院里倒是有许多精妙的小玩意儿,有些竟然连我这个相府嫡女也没见过。我看这样不行啊,为了不让之后我出去后短了见识,被他人耻笑,不如……”
“来人啊,把这院子里,屋子里,多宝阁上,架子上的东西都给我搬回去!”应纯喊来了带着的侍女小厮,一派暖融融的笑容,“反正四妹妹也没醒,这些,她也用不着,还不如可怜可怜我这个没什么见识的嫡小姐呢,你说是吧?雾巧?”
“小姐所言极是。”雾巧默默应和。
应纯带的人手脚很麻利,没多久就快把应纤院里东西搬完了。
应纯挑衅地看了眼还躺在床上的应纤,把擦手的帕子甩到蜀香脸上,起身准备离去。
雾巧跟在身后,低声问道:“小姐,这些东西都要搬到绣楼吗?”
“怎么可能?”应纯扬声说道,“这么多破烂,放我那我还怕污了我的地方!都毁了吧,不然你和她们几个丫环分分。这些被这庶女用过的东西,脏。”
应纯特意咬重了最后一个字,挑衅地瞥了蜀香一眼,蜀香敢怒不敢言,只能捂住肿的老高的脸,盯着地,只盼着这瘟神快走。
之前不是还是一副子懦弱可欺的模样吗?怎么就变化这么大!蜀香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恶狠狠地在心里记了一笔,准备到时间去应行天面前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