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七暗九,把他们送去官府。”在顾靖看不到的地方,顾言倾对着暗七暗九说了两个字:等着。
“是。”暗七暗九心里一愣,立马明白了。这是不急着送去官府,而是让他们找个地方先把人看起来。领了命的两个人马上就把人五花大绑带了下去。
顾言倾的雷厉风行的手段震撼了剩下的四个人,此时他们对顾言倾是又敬又畏。
“爹爹可想到,女儿为何让你看这份名单了?”
顾靖回过神来,脸色依旧不是很好,但是他不觉得顾言倾这么样处置有什么错误。
“你是想再挑几个人,补全这些位置。”
顾言倾微微笑着摇摇头,“不仅如此,我还要将府里那些浪费粮食的家伙,一个一个拔除。毕竟,用人在精,不在多。父亲不是也明白这个道理?你带兵打仗不也一般么。只要兵够精,足以以一当十,再加上好的领导者,那么再多的敌人也没什么可畏惧的。”
这番话一出来,顾靖看着顾言倾的眼神就不一样了。除了疼爱怜惜,还多了几分欣赏和认可。“倾儿说的不错。不愧是我顾家的女儿!哈哈!”
顾言倾抽抽嘴角,她真想说,便宜爹,我不是你亲女儿啊。不过这个时候,她是不会说的。因为她发现,这个便宜爹对她是真好。
“那爹可想到人选了?”
“你决定就好。爹相信你的眼光。”
顾言倾挑眉,“顾楷留下,你们先回去吧。明天一早再过来。”
“是,小姐。”
顾楷,便是府内的侍卫统领。
“暗一。”
如同鬼魅一般的身影出现在书房里,单膝跪在地上,顾言倾微微蹙眉,脸上有些不满。
“小姐。”
“去召集所有暗卫,戌时我要看到你们所有人在碧落阁。”碧落阁是顾靖安排给顾言倾住的地方。那个地方也算是偏僻,但是主要是清静,符合顾言倾幕后之人的身份,神秘,而低调。
“是。”
“去吧。”
暗一如同来时一般,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顾言倾走到顾楷面前,眉头不爽的皱起来,勾勾手指,示意他蹲下来。
顾楷一愣,还是乖乖地蹲下。
“你叫顾楷?”
“是。属下顾楷。”
“嗯。我看过你的资料,不错。”听到顾言倾的夸奖,顾楷本来是开心的,但是随即就听到了让他几乎崩溃的四个字,“不过,太弱。”
太弱?!七小姐,你一个九岁的孩子,能强到哪里去?顾楷真想这么问问,但是他这话也只是在心里咆哮咆哮罢了。
“把府内插科打诨的兵扔出去一批,只留下精锐。明天把这件事情办好。从后天开始,开始招收新人,不要求出身如何,只有一个要求,要品行忠厚老实,身家清白,肯吃苦的,其余的,一概不要。这件事情给你半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后,每天白天,上午两个时辰,下午两个时辰,你把所有的侍卫分成两批,必须同时有留下的和新来的。要保证府里安全的同时,到练兵场,暗卫会训练你们。爹明天要把这件事情跟皇上说清楚,不要让他起疑,怀疑将军府有什么谋逆之举,这就不好了。”
“嗯,这一点我也想到了。”顾靖点点头,赞成了顾言倾的话。
“顾楷下去办吧。明天一早你也过来。”
“是。小姐。”
顾言倾走到案前,看似随意的指了几个地方,但是每指到一个名字,顾靖的眼神就亮一下。
“就这五个人。明天把他们叫来。”
“好。”
“爹,我饿了。”顾言倾可怜兮兮的扁扁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顾靖愣了一下,看看天,已经很晚了,抱着顾言倾就准备去偏厅吃饭。
“爹,我们去五哥那里吃饭吧。五哥一个人,应该很孤单的吧。”顾言倾真的很想去见见她那个便宜五哥,去看看他的病怎么样,可有治好的法子。
顾靖的脚步一顿,想起了方才书房里听到的,那些人如何地对待他的这个儿子,心里不落忍,转脚就去了五少爷顾翌晨的院子。
此时的顾翌晨正孱弱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今的九岁小童已经十五岁了,但是心思单纯,看着这样的顾翌晨,眼睛红红的。
这破破烂烂的房子比起顾言倾真的好不到哪里去,尤其是顾翌晨从小就没了母亲,顾靖也极少看他,尤其是这些年,似乎都忘了这么个儿子,所以他一直是自己一个人长大,起初还有奶娘照顾他,后来奶娘也无缘无故的失踪了,便一直是这个小童来照顾他,索幸这么多年他不离不弃,不然他也定然活不到现在的。
顾靖抱着顾言倾过来的时候,看着这荒芜的院子,脸色不是很好看,顾言倾听着屋内的咳嗽声,心里暗道一声真糟,便从顾靖的怀里跳了下来,直冲冲的冲进了房间。
小童看着突然打开的门,原来心里一惊,马上戒备,把顾翌晨护在身后,看见进来的是顾言倾时,他明显的愣住了,这个小丫头是谁?
顾言倾不理会小童,径自走到顾翌晨的床边,打量着房间内的摆设,脸色很是难看,“去把窗户打开,通通气。”整个房子的摆设很是普通,几乎除了那桌子凳子,最多的就是书了,想来顾翌晨是爱极了书。
这命令的语气传到小童耳中,竟然让他有种想遵照着做的冲动。她到底是谁?怎么会有这么强的气势?
看着小童不动的脚步,顾言倾眼里划过一丝满意,够衷心,不错。
“去把窗户打开吧。”顾靖走了进来,明显脸色还是黑的。
小童一见顾靖,马上跪下行礼,“老爷。”
“起来吧。去开窗。”
“是。”
“五哥,很难受吗?”顾言倾坐在床边,握着顾翌晨的手,不动声色地给他诊脉。本来就瘦小的身子,这下子更单薄了。
“你是?”顾翌晨虚弱的声音带着几分凉薄清冷,顾言倾眨眨眼,这声音真好听。
“五哥声音真好听,倾儿喜欢五哥说话的声音。以后五哥多说给倾儿听,好不好?”顾言倾笑笑,这一刻才有些撒娇的意味。
“可我都不……咳咳……我都不知道,你是谁啊?”顾翌晨微微笑笑,这么久了,奉书是第一次看见他家公子笑出来啊。
“我是你的七妹呀。五哥都不认得我么?”顾言倾眨着大眼睛,泫然欲泣的模样,让顾翌晨想要抱着她好好安慰一番。
“七妹?倾儿本名叫什么?”
“顾言倾。五哥这次可要记住了哦。”顾言倾调皮的眨眨眼,办了个鬼脸。对着顾翌晨,她冷不起来。
收回搭在他手腕的手指,顾言倾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暗一。”暗一出现在房中,顾言倾让他附耳过来,“去告诉暗七暗九,让他们务必从那五个人嘴里套出来,五少爷所中的毒是谁下的,解药在哪。生死不论!”
“是。”暗一听着顾言倾透着浓浓杀意的语气,也是一惊,但是很快就被他掩饰下去了。
暗一离开之后,顾言倾脸上才重新有了笑容,“五哥,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可不能在床上躺着,都不陪我玩呐。”
“咳咳。倾儿,五哥身体不好,不能……咳咳,不能,陪你玩啊。”说到这里,顾翌晨眼里划过一抹失落,被顾言倾看在眼里,不点破。
“我说五哥会没事,会好起来,就一定会!”顾言倾自信的笑容感染了顾翌晨,他竟然难得笑得阳光的不得了。看的奉书都觉得不可置信。
“五哥笑起来真好看,以后要多笑笑哦。”
“好。五哥以后多笑给倾儿看,好不好?”宠爱的揉揉顾言倾的头发,很柔顺,让他爱不释手。
“好啊。”
就这样,这对兄妹就把自家老爹给华丽丽地无视了。某老爹哀怨了,浑身冒着酸泡泡。
顾言倾偷偷瞄了他一眼,低声浅笑的说,“五哥你看,爹爹吃醋了。嘿嘿。”
顾翌晨微微笑着,看着眼前别扭的父亲。他不知道怎么跟父亲说话。他已经很久没见过父亲了,父子俩是相视无言,颇为尴尬。
好在暗七的到来,打破了尴尬。
“小姐。”
“怎么样了?”
“问出来了。”
“嗯。”顾言倾起身走到门外,显然是不想让顾靖和顾翌晨他们听到。
顾靖了然,也不跟着出去,把将军府交给这个女儿,他安心,莫名的相信她。倒了杯水,走过去扶着顾翌晨,喂他喝下。这么多年,他的印象里,顾翌晨还只是十岁的孩子,身子弱不禁风。
“是二夫人下的毒,毒名为百消散。据属下所知,百消散药量小时不致命,重要的是,这是一种慢性毒药,会慢慢的在体内沉积,而且表现出来的症状也和普通的身子虚弱没什么差别,一般人诊断不出,也无法察觉,毒素可以在人体内潜伏五年甚至十几年不等。至于解药,他们说二夫人根本就没给过他们解药,他们也不知道二夫人手里还有没有解药。”
顾言倾眯着眼,想着看看有没有机会,去探一探那二夫人的房间,看能不能找到解药。
“对了,小姐。还有一点,忘了说了,这百消散,需要长期服用,才可以达到毒素积累的效果。”
“长期服用?”
“正是。百消散一次的作用差不多一个月后就会彻底消失,而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要再次服用,那么第一次的毒素便不会再消失,而是会沉积。”
顾言倾的眼神眯了起来。长期的话,只有这个奉书一直在他身边伺候,也只有他最有可能下药。
“先把他们关起来,不要让任何人发觉。”
“是。”
“你去吧。”
“是。”
暗一离开之后,顾言倾在外面呆了许久,这才进了屋。
“你叫奉书?”顾言倾站在门口,清冷的声音没了方才的温柔和俏皮,只剩下如同数九寒天般的寒冷,奉书的身体不自然的抖了一下。
“是。七小姐唤奴才何事?”
“你跟我出来。”
“这……”奉书看了顾翌晨一眼,见他点头,这才跟着顾言倾出去。
顾言倾带着他走了有一段距离,这才停下脚步,周围僻静的可以,顾言倾的声音更是冷到人心,仿佛能将人冻僵。
“奉书,你可知罪!”
奉书一愣,懵懵懂懂的看着顾言倾,“奉书不知何罪,七小姐明示?”
“五哥所中之毒,若不是有人长期给他下毒,他的身体何至于如此之糟糕?这晨星院里自六年前就只有你一人伺候,不是你还有谁能给他下毒!”顾言倾平静的看着奉书,眼神冷冽。
“公子中毒了?怎么会呢?公子的膳食一直是由我亲自照料的,不可能有毒的。”奉书慌了,他家公子中了毒,他们还以为是公子自己身子孱弱,才久病缠身。
“既然只有你一人照顾,那么还有谁能够给他下毒?嗯?”顾言倾渐渐逼近奉书,看着他慌乱的眼神,还有眼里已经急出了的泪花,心里闪过一丝怀疑,不是他?
“七小姐,真的不是我啊。我都不知道公子中了毒啊。我们一直都以为是公子身体孱弱,所以才一直不见好,公子的膳食都是我一人照顾,是我做好了直接拿去给公子的,绝对没经过第三人之手。”
“那饮水呢?”
“饮水?公子喜欢茶,每个月拿了月俸,除了给公子买药,就是去买一些散茶叶,那些散茶叶是我亲眼看着店家称好,装好的,不会有问题的。”
“水呢?”
“水……每每清晨我都去采集竹叶上的露水,那应该是干净的吧?”
“竹叶上的露水?”
“是。”
“哪里的竹叶?”
“就在那边,隔一个院子就是。”顾言倾顺着奉书指的方向去看,依稀记得那里距离她那个便宜爹的红姨娘的院子最近。
“带我过去看看。”
“是。”
奉书带路,顾言倾一看,这分明和那红姨娘的院子仅有一墙之隔,眼神瞬间深邃了许多。
“七小姐,就是这里。我每天都会在这里采清晨的露水。”
顾言倾点点头,让奉书明确指出他在那棵竹子上采的露水,摘下叶子,细细的闻着。与众不同的竹叶香传入鼻中,顾言倾浑身泛起杀意。“暗一,找几个人过来盯着。”
“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