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后,金云飞派了两个官兵跟随碧玉将商夫人送去李院判家。
早餐后,商辂大人在府衙小花园处听金云飞禀告银矿情况,在金云飞简明扼要的汇报中,商辂大人对庆元银矿有了大致了解。
截至目前,庆元银矿的矿工基本遣散完毕,之前带头闹事的几个矿工,结合疾病、工作时长等因素,处州府酌情对他们作了相应的经济补偿,也已遣返回原居住地。目前还留有十二个矿工协助官府兵把守十二个重要洞口,这十二个洞口中,有九个距离山脚下的村落很近,主要是劝阻上山进洞寻找银矿石的村民,尽管之前处州府发公文、贴告示、进村宣讲多次,私挖银矿触犯大明律法,银矿石提炼需要专业的技术等等,但还是有不少心存侥幸的村民进洞私自挖掘,甚至发生过村民进洞后再也没出来的现象,至今,已有3个村民失踪。其他三个洞口分布在刚结束挖掘的矿口处,因为这里银矿石含量较高,有不少福建的原住民结队赶来私挖,处州府两次派兵进行了镇压,虽说目前没有大规模的组队私挖现象,但时不时还有三三两两的村民上山进洞。处州府上报杭州府、直至朝廷,提出的解决方案是封洞和遣村。银矿所处的山上共有大大小小的洞口1000多个,其中较大的有200多个,需要封闭的洞口不下几百个,目前面临的是封闭洞口所需的人力和石材,因洞口所处位置险峻,这个工程量非常大。建议搬迁的村落有2个,一个是山下的村落,距离银矿很接近,经常有村民上山进洞,甚至是村里的孩子进洞玩耍,存在极大的安全隐患;另一个村落是开矿期间自发形成的,位于银矿山上,鼎盛时期有50多户人家,银矿关闭后,绝大部分矿工都返乡,至今还有3户矿工家庭留在那里,这三个矿工来自庐州府,家乡遭受水灾,已无家可归,也无亲人可投靠,故而留在了这山上,若没有熟悉的矿工带路,外人根本到不了这个村子。
“马大人,金大人,按照你们说的来看,处州府庆元银矿面临的问题并不棘手,之前的矿工闹事、私挖银矿等棘手事你们都已处置完毕,有什么漏报瞒报的,还是上奏折给皇上就是借此机会问朝廷要银子?”商辂大人看向马清明和金云飞,问道。
“商大人,这份奏折上报朝廷时,当时处州府的处境的确堪忧啊,福建原住民结队盗挖银矿,村民私挖,矿工闹事,几件事挤在一起,金都指挥使是连夜赶到杭州府来禀告,要求下官派兵救援。”马清明顿了顿,接着说道,“幸亏当时金都指挥使及时派出官兵拖住盗挖的福建原住民,直至下官就近调遣官兵进行镇压,将带头的几个刁民押送到杭州府进行关押,这才将事情平息下去。对闹事的矿工则采取各个突破,分头瓦解的措施,详细情况下官会同金都指挥使写在这份奏报上。”马清明说着,将一份奏报双手递给商辂大人。
商辂大人接过奏报,就仔细翻看起来,上面详细记载了银矿开始关停的这三个多月以来的情况,并罗列了期间产生的各种费用,安置遣散费占了大头,已用了2万两银子。奏报的最后部分是金云飞提出的解决方案,及费用预算。
看了这份奏报,商辂大人对金云飞不由得产生了兴趣和好感,做事分得清轻重缓急,头头是道,有条不紊,而且最重要的是胆大心细,能抓住要害,一击即中。合上奏报,商辂大人说道:“这个方案可行,具体细节还需斟酌,两位大人,就陪同老夫到现场去走走,看看情况再来定夺。”
“好,商大人,让下官来引路。”金云飞说着站起身来。
由于是去村落和山上,马车行驶不是很方便,商辂大人主动要求骑马去。
走出府衙大门,商辂大人、马清明、金云飞,翻身上马向着矿山出发,后面跟着陆棋、陈丰凡、沈浩然和马清明的两个手下。
“金大人,你先带老夫去看看这二个村落吧!”商辂大人说道。
“遵命,商大人。”金云飞答道。
大约三刻钟的样子,一行人来到了矿山脚下的一个小村落,在村口勒马停了下来。
“商大人,这就是下官建议搬迁的凹口村,这个村子三面环山,只有一个出口,像个凹字,由此得名,原有村民50多户,银矿开挖前,村民多以打猎、山上种植一些果树为生,因附近没有水田,无法种植稻谷,所以,之前,这里的村民们度日艰难,有不少村民迁至别处,银矿开挖后,才陆续回来,村民基本上都成了银矿的矿工,生活才有所改善。现在银矿关停,村民们怕生活被打回原形,纷纷迁出,拿了遣散费和以前积攒下来的银两到别处买地,或者做生意去了,剩下都是老实巴交没出路的人了,不到10户人家。”金云飞介绍道。
“哦,好,这个村子就不进去了,我们去看看矿山上的那个村子吧。”商大人听了点点头说道,并翻身下马,朝山路走去。
“好。”金云飞说着,赶紧跟上,并在前引路。
山路崎岖不平,蜿蜒向上,路上垫着不少大小不一的碎石头,还算平整,看得出这是开矿后才修建的一条路。走到半山腰一个拐弯,迎面是一个大大的矿洞,洞口站着一个官兵和一个矿工,金云飞跟商辂大人介绍道:“商大人,这位矿工名叫杨石头,他从银矿开挖就在此处,至今有三十多年了,他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只怕除了他,没人能找到那个村子。”
“好,那就有劳让杨师傅给我们几位带路了。”商辂大人看向杨石头道。
杨石头,37岁,浓眉大眼,身材魁梧,一看就是个木纳、干力气活的实在人,刚到银矿时,他还只是个7岁的孤儿,从轻便的活开始干,只为换口饭吃,渐渐地,凭着聪明肯干,时间一长,他也成了这里的老师傅,尽管还是个单身汉,但于他而言,庆元银矿就是他的家,他舍不得离开这里,再说了,离开这里,他也不知何处能落脚。
“嗯。”杨石头腼腆地应了一声,点燃了三根火把,陆棋和陈丰凡分别接了过来,一行人跟着杨石头向洞里走去。
走进矿洞,宛如走进一个巨大的地下迷宫,宽敞处有四合院那么大,狭窄处只可容身,道路相交,洞连洞,洞套洞,一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全然没了方向感,机械地迈步跟在杨石头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