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赶着马车一路狂奔。丘玉说:“慢一点。”李木勒马放慢速度:“他们不会再追来了吧?”丘玉说:“咱们已经出来几十里,他们赶不上了。”李木说:“先生真是神机妙算。林少侠听了您的话,不但人平安无事,被劫的货物也都拿回来了。”丘玉说:“这里也有你的功劳,暗中帮了他们一把。”
李木笑着说:“还好那个人不知道是我打了他。”丘玉说:“现在应该知道了。”“完了!以后会不会找我的麻烦?”“你放心。他们只会想着感谢你。”“要感谢也应该感谢先生。我只是按您的吩咐办事。”
马车缓慢前行。李木说:“先生,您好像不认识他们。为什么要帮他们?”丘玉说:“鲁山派是名门正派,老掌门乞明堂与我有一面之缘。遇见了当然要帮一把。况且叫你背我下山太辛苦了,借这个由头弄辆马车,不是很好?”李木笑道:“原来先生早就算计好了。一听说山寨劫了鲁山派马车,故意让我引来林少侠相见。”“孺子可教。”
丘玉从袖中拿出一个琉璃球,横着、竖着扭转几下,掰开了。这球拳头大小,外观精美,内有机簧联络,结构颇为精巧。丘玉重新合上,拿在手里静静看着,若有所思。
“先生,那有个人!”李木停住马车。丘玉回过神来,收起琉璃球,吩咐:“过去看看。”
路边蜷着那个人,身材瘦小,衣衫破旧。李木过去叫道:“哎,醒醒!怎么躺在这了?”那人蜷缩侧卧,头发遮脸,推了推毫无反应。李木伸手探了探鼻息,回头说:“还有气。”
丘玉想要起身。李木赶紧过去,扶他下车。
丘玉弯腰看了看,伸手摸了摸那人额头:“烧得厉害。先把他弄到车上。”
李木托起那人,放到车上。头发散开,露出脏兮兮小脸。李木说:“是个小叫花子。”丘玉说:“试着喂他点水。”
李木拿起水壶,打开盖子,轻轻往小叫花子唇缝里滴了几滴,竟然有反应。李木继续给他灌了一点,放好水壶。
回头见丘玉坐在地上:“先生,您怎么坐下了?”李木赶紧过来扶他。丘玉说:“不急。”
过了一会,车上的小叫花子动了,像是要起来。李木扶着丘玉走过去。
小叫花子欠起身子,看到生人,惊恐地往后躲着,但是身体虚弱,几乎无力移动。
丘玉说:“你不用害怕。我们看你倒在路边,怕你在地上着凉,这才把你抱到车上。你看,这还是你刚才待过的地方,马车并未移动。”小叫花子左右看了看,又瞅了瞅丘玉和李木,低下头去,忽然看到了水壶,想要伸手,又慢慢缩了回去。
丘玉问:“想喝水?李木扶他起来。”李木转过去,两手扶他。小叫花子很紧张,坐起之后,推开李木的手。
李木把水壶递给他:“你个小叫花子,竟然还嫌弃我?给你,喝吧!”小叫花子拿着水壶,怯怯地看着丘玉。丘玉说:“喝吧。”小叫花子这才把水壶对到嘴边,大口地喝起来。李木说:“你慢点!别呛着!”
小叫花子喝完了,放下水壶,想要起身,身上依然没劲。丘玉说:“你病了。这里荒郊野外,把你一个人留在这,我不放心。你若信得过我们,不妨跟车一起走。到了前面有人的地方,再把你放下如何?”小叫花子不吭声,怯怯地看着丘玉。
丘玉拨开头发,露出自己的脸,竟是三十来岁的模样。小叫花子见他面容和蔼,已经不像刚才那么紧张了。丘玉问:“你愿意吗?”小叫花子轻轻点头。
李木扶丘玉上车。小叫花子往旁边挪开,仍显得有些警惕。
李木赶着车,回头说道:“你这孩子,扭扭捏捏的,怎么跟小姑娘似的?”小叫花子警惕地瞅了他一眼,又偷偷看着丘玉。丘玉闭着眼,吩咐李木:“你就少说几句吧。”
路上,小叫花子持续发烧,抱着胳膊哆嗦了一会,蜷缩着慢慢倒下去。丘玉睁眼看到了,一时没有办法。
到了前面的镇上,天色已晚。丘玉让李木先找个客栈住下。
小叫花子躺在床上不住地颤抖。丘玉叫伙计熬些粥来,又吩咐李木去找大夫。李木说:“先生,我身上这点银子,不知道够不够交店钱,哪还有钱买药请大夫啊?”
这时,伙计端着一碗粥进来。丘玉问:“能否跟你们掌柜的借一下纸笔?”伙计放下粥碗出去了,很快拿了纸笔回来。丘玉写了一张字条,交给李木:“去镇上最好的药铺,设法让坐堂的大夫看到这个。如果他问起来历,你就带他来这。”伙计跟着李木出去:“我告诉你药铺怎么走。”
丘玉端起粥碗,舀起一勺,吹了吹,轻轻喂到小叫花子嘴边:“来,喝口粥吧。”小叫花子张开嘴,把粥喝进去,努力咽下,又张嘴等着。丘玉继续喂他。
小叫花子喝完粥,感激地看着丘玉。丘玉说:“你会睡会吧。一会大夫就来了。”小叫花子闭上眼,迷迷糊糊睡着了。
丘玉叫伙计端来温水,拿毛巾沾湿了,轻轻给小叫花子擦脸。脏兮兮的小脸慢慢变干净,几乎没有血色,看样子病弱已久。丘玉到桌边坐下,默默看着他,心生怜悯。
忽听外面有人问道:“那位先生在哪?”李木说:“这屋。”很快见一个大夫跟着李木走进来。
那大夫径直走到丘玉面前。李木说:“病人在这呢。”大夫跟丘玉点头致意,先去床边给小叫花子诊脉。李木问:“怎么样?能治吗?”大夫检查完了,说:“能治。”
丘玉坐在桌边,若无其事地喝着茶。大夫站起来,拿出那张纸条上前问道:“这位先生,这张方子是您写的?”丘玉轻轻点头。大夫马上谦恭起来:“恕我冒昧问一下,您这药方是从哪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