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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2015.2

2015

电影院同样像一个巨大的墨水池,黑色同样浸染着我的身体,入侵我的器官,一直到它们都无法正常工作,导致我不能呼吸。

屏幕闪着白光,刚好照着前排发亮。

只是我没寻到长安。

我最近总能想起来2013年,好像在回忆里,那一年都是没有阴天的,永远是阳光普照着大地,沐泽着人类。我也像现在这样,坐在最后一排,暗暗地发着牢骚,觉得前面的人遮挡了我的视线。那时候看着长安,我心里就被点燃了;这时候我努力向前看,也无济于事,我的心好像过分炙热了,快要变成灰烬了。

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下来的时候,我的大脑已经无法转动。

这还是我吗?我居然变成了这么一个只会流眼泪的小姑娘了吗?

这样的质问是幼稚的,甚至令人无语。无非是事实就摆在面前,我无法接受而已。

孙思缈在进电影院之前怒气冲冲,他说要让长安这个臭小子吃点苦头。我平静的拒绝了他,我说:“我不想像一个泼妇。”

我就是想等一个答案,只要他肯主动告诉我任何一个理由,我都不会多说任何话,就会灰溜溜的说:“原来是这样啊,我知道了。”

《陆垚知马俐》里说:“爱能让你骄傲如烈日,也能让我卑微如尘土。”

电影中场的时候,我对孙思缈说:“我不想看了,我想回家了。”

黑暗里,我看不清他的眼神。他说:“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你好好看电影,也不用你请我了,该我请你。这是100块,都给你。”说完,我把钱放进他手里。

“干嘛!”

“你能不能小点声呀。”我已经没力气争吵了。“我困了,回家躺一会。”

坐在我俩旁边的人用各种方式表达着吵到他们看电影的不满。

“我真走了。”

我很庆幸自己坐在靠近楼梯的一边,而不是中间位置。楼梯灰暗着,我无法快速离开,这让我倍感煎熬。终于走到大门处,我飞奔了起来。

其实很难说这样的心情,只能说年少的心没有防备,各种超出了这件事程度的词语都在脑海中集合,它们互相自我介绍,诸如“背叛”、“暗算”等都在其中。

我的脚已经不受控制的奔跑,没有谩骂,没有责怪,只是无比渴望着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带我早登极乐。

怪不得冷风一直心存恶意,原来是我自己本就如此。

有人从后面一把拽住了我,天知道我有多么想这人是长安,但我也知道,他没这么大力气。

“你往哪跑呢?不是说回家吗?”孙思缈像个泼妇。

我恶狠狠的瞪着他,眼睛疼得睁不开。

“你要吃人啊?”他继续吼。

“别管我了!能不能别管我!”

我总以为下一句会是:“我不管你谁管你?”

但却是:“你到底要去哪啊?”

果然是职业病吧。

“家。”

“你家不是往那边走吗?”他指了指反方向。

孙思缈见我不说话,拽着我的衣服给我塞进了出租车后座。

身体重心不稳,没能准确的摔在座位上,能听到重重过的一声响,我居然耳鸣了,分不清是孙思缈关闭车门的声音,还是我的头撞到车门把手的声音。

我没力气起身,只能跪着,把头放在座位上。

我能听到轰隆隆的声音,好像是在一间温暖的房子里,我正站在厨房往锅里放一些佐料,正在担心会不会不好吃了的时候,窗子外面忽然出现了一大朵烟花。它就在我眼前炸裂了,好像是有人朝着我丢来的一颗手榴弹。

我想起来,那是新年的问候。

如此,我便支离破碎了。

眼泪就不知不觉的流下来,仿佛不受控制,也有可能是过分疼痛,但我感觉不到,我总觉得是我的心更疼。

行驶中的汽车微微晃动,让我一阵阵犯恶心,在我觉得就要忍不住爆发的时候,孙思缈说:“装什么王八龟,到家了。”

“哦,哦,谢谢你。”我机械地起身,以一个很别扭的姿势打开车门,踉踉跄跄地往家走。

风也不冷了,也许是它完成了任务。

“赵良,用我陪你吗?”孙思缈在后面喊。

“不用了,不用了。”我回过头一字一顿的说,可能我还摆着手,我的身体不受控制了。

“你头怎么流血了???”他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

我用手摸了摸,发现没有血迹。

“没有哇。”

“都冻干巴了呗!”

“谢谢谢谢了,我上楼了。”我转过头就要离开。

“咱俩是朋友吧?”他忽然窜出这么一句。

我实在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来,径直地上楼,开门,关门,把自己甩在床上。

北方冬日地夜晚会早早的到来,等着你对它说晚安。

我又看见那朵烟花了,而且近在咫尺,伸手去摸的时候,会把手烫伤。每一朵烟花在我面前绽放的时候,我都忍不住多看几眼,一直到我过于贪婪,火光刺进了眼睛。

没想到梦里的疼痛竟也如此真实,没想到梦境也不准我好过,让我放弃幻想。

一切归零。

窗子外,是万家灯火通明。

世界都变得寂静。

我忽然想起长安,他会不会也在这个时候想起我来?

我仍满怀期待。

手伸进外衣兜里,空空如也。

手机不见了。

记得有个词是“成年人崩溃的瞬间”,没能想到也有“小孩子崩溃的瞬间”。

我仿佛能预料到有一架战斗机正在瞄准这间房子,要不了多久就能用这个瞬间将我粉碎。

眼泪变成了最不值钱的东西,它们用这个瞬间迅速的汇聚在我的眼底,时刻准备出击。

“砰砰砰!”

啊,真好,炸弹来了。

“干什么呢!我都敲一下午了!!!能不能开门再说!!”

原来在我梦里的美丽烟花,也不过是烂人砸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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