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姐,奴婢、奴婢……”
“算了,你不愿意说就不说吧,如今你我性命难保,就算知道了这些,又有何用。”
云翎垂下眸子,神色黯然。
小果一下子就急了,“不是的,小姐,奴婢不是不想说,而是奴婢、奴婢真的不是很清楚,丞相大人为何要接您回去。”
“你也不知?”云翎将信将疑。
小果解释道:“真的小姐,只是、只是奴婢听人说,大小姐非常不满当今圣上赐下的婚约,似乎、似乎是想让您回去替嫁。不过这些都是奴婢道听途说的,是不是真的,奴婢也不敢肯定。”
“……你确定是替嫁,不是替死?还是说云罗国的律法这么慷慨,抗旨不遵、欺君罔上都不用杀头?”
“这个、这个……或许是传闻有误,也或许是奴婢听错了?毕竟,不论是抗旨不遵还是欺君罔上,都是灭族之罪,丞相大人应该、大概不大可能这么做吧……”
看着小果茫然的表情,云翎以手扶额。
天呐,她怎么就挑了这么个傻了吧唧的贴身丫鬟?
简直就是一问三不知的典型!
两人说话的声音虽然很小,但在这宽敞安静的房间里,却并不算隐秘,一时间,刺客们看向云翎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微妙。
云翎并未注意到这点。
瞧着香炉里的毒药即将消尽,她打开香炉,重新丢了一颗毒药进去,而后开始盘问小果其他事情。
好不容易有机会让小果卸下心防,她自然要多打探一些消息。
这也是她之前明明已经察觉到异常,却隐而不发的原因——她需要这么一个契机,让小果对她敞开心扉。
至于环伺四周那些刺客……
倘若他们一开始采用偷袭的策略,她或许还会感到棘手,像这样明目张胆的刺杀……
放在之前,她确实会吃不消,但现在,已经无法对她造成威胁。
从小果口中,云翎很快便了解了慕府的人脉关系。
慕丞相全名慕藏锋,膝下共有三子一女,皆为嫡出,分别是慕府的大爷、二爷、三爷和已经嫁出去,却还时常回娘家的姑奶奶。
大爷慕世晖风流成性,妻妾成群,膝下儿女足有十几个,大的已有十七八岁,小的才刚刚断奶。
而这,还没有算他养在外面那些私生子女。
不过他虽子女众多,嫡出的却只有两个,即嫡长女慕云乐,和嫡子慕云争。
二爷慕世容十年前征战沙场,从马背上摔下来,废了双腿,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院子里,谁也不见,因此一直没有婚配,也没有子嗣。
三爷慕世煦,前后娶过三任妻子。
第一个是慕云翎的母亲,入门第二年生下慕云翎,次年在一次游湖会中意外落水身亡。
第二个更惨,入门不到一年便难产去世,留下幼女慕云锦无人照看。
第三个便是如今的三夫人,入门已有十年,孕有一子,名为暮云琛,如今刚满八岁。
“这么说来,我居然有两个后娘?”
云翎小声嘀咕一句,抬头见小果的脸色隐隐有些泛青,眉头微微一蹙,重新拿出一枚药丸塞到她嘴里,“说话就说话,谁让你把解药吞下去?”
含着解药,小果的脸色逐渐好转,委委屈屈的道:“小姐,奴婢有些口渴。”
“这里不是有水?”云翎曲起指尖的点了点桌面,“放心,你含着解药,就算水里渗了毒,也喝不死你。”
小果:“……”
小果默默上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深吸一口气喝了下去。
反正小姐说了,喝不死。
云翎没管她,坐在椅子上理了理思路,心中疑惑更深。
慕云乐庶妹众多,为何偏偏要让她回去替嫁?
就算是嫡女,不也还有个慕云锦?
算算时间,慕云锦差不多已经十二岁,只比她小两岁,在这个时代,女孩十二岁出嫁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所以,慕藏锋为何一定要接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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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水天一色顶层。
“怎么样,顾神医,这解药可能配制?”
阁楼中灯火通明,静远看着正襟危坐在桌案前,神情慎重的研究着一颗褐色药丸的布衣老者,温润的眉宇间难掩一丝担忧和迫切。
本以为有顾神医出面,任何毒药都是小问题。
谁曾想,顾神医竟然诊断不出主子究竟中的什么毒,他不得不冒着被识破的风险,去慕云翎那里骗来一颗解药,如果顾神医连解药也无法复制,他简直不敢想会有什么后果……
刺杀慕云翎的人已经去了那么久,现在只怕后悔也来不及了。
老者须发皆白,眉目祥和,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实在惭愧,这解药的成分太过古怪,老朽从未见过,只能判断其与大人所中之毒有几分相似,但究竟是何物所制,老朽却是分辨不出,让静远公子失望了。”
“这怎么可能?如果您都没有办法,那这世上还有谁能……”
静远的脑子一下子就蒙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顾神医竟然真的无法复制这解药。
“她能。”
冷冽低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打断了静远的茫然。
静远神色一动,转头看向那道孑然独立于窗前,似是在眺望月色的俊朗身影,“主子,您是说慕姑娘还活着?”
话虽是在问,他的语气却十分肯定。
主子所在的那扇窗,可以看到醉风轩的全貌,主子既然开了这个口,定然是看到了刺杀慕云翎之人尚未得手。
“这么多人,居然奈何不了一个弱女子,今晚参与行动的人,回去后自行领罚。”
无面没有回应静远的问题,冷冷的丢下这么一句话,便转身离开窗边,浑身低气压的出了楼阁,留下静远和顾神医面面相觑。
主子(大人)似乎心情不大好啊……
不过也是,任谁被人下了毒,却不能手刃下毒之人,心情应该都不会太好。
但是说慕云翎是弱女子……
静远和顾神医都表示有点接受无能,主子(大人)对弱女子这三个字到底有什么误解?
一个毒术超群,十几个杀手都搞不定的女人,算哪门子的弱女子?